第19章 狩猎女巫
深夜的卡里恩城，梅林与一群骑士蹲守在勃艮第的宅邸附近，窸窸窣窣，似乎正在准备什么。
这群贵族真是麻烦。
锡兵目视眼前的情况，暗暗叹气，不禁腹诽。
其实他明白，亚瑟的决定并无过错。
虽然勃艮第背叛的嫌疑已经证据确凿，直接派兵将他们包围逮捕无疑是最合适的方法。但这里可是卡美洛，是领主与领主联合形成的王国。纵使身为一国之王，也不能在未经审讯的情况下，悍然监禁任何拥有家徽的体面贵族。
否则一块石激起千层浪，加剧领主们的狐疑，使之与王室离心离德，彻底倒向反贼。
若是到了这样的危机时刻，国王能做的不外乎两件事情。
其一是找棵歪脖子树。
其二是能跑就赶紧跑。
很显然，亚瑟并不打算陷入如此危险境地。故而才冒着打草惊蛇的风险，假借梅林冠名礼的名义，将两名爵士邀请入宫，然后进行审判，把勃艮第的罪行公之于众，稳住那些或心怀鬼胎，或仍在观望的贵族们。
看来国王也是一个非常高危的职业啊。
整理好思绪，锡兵返回现实，将注意力投向眼前的宅邸。
今晚，他们要“狩猎”女巫。
除去驻守城外和守卫落英宫的卫队，现在能够行动的骑士也不过一百来号人。并且，这还是坎特伯雷大主教极力争取之下才借来的人员，若是没有他，锡兵认为亚瑟最多会拨给他们几十人左右的队伍。
这倒不是暗讽亚瑟吝啬，而是那些拥戴王室的贵族们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忠诚，他们也需要保存实力，不会轻易把自己名下的骑士借给他人。
至于梅林为什么会领队，是因为诸位爵士认为，没有比魔法师更适合对付女巫的人选了。故而一番争吵之后，小女孩最终还是接受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安布罗尼斯......阁下。”一名鲜艳红发的年轻男子轻声发言，他还略有些不太习惯对眼前的小女孩使用尊称，毕竟，他曾经揍过梅林。
在一个风雪之夜。
“东西已经准备好，您还有什么吩咐？”他接着说道。
梅林倒是没有露出任何异常的脸色，想必她早就忘记红发男子的模样。
“好。”
“目标所在位置查清楚了么？”
“根据奴仆的报信，女巫已经进入西北角的卧室休息，没有任何人看到她出入房间。”红发男子说，“她一定就在里边，我敢保证。”
“嗯......”梅林捏着下巴，顿了几秒，“把袋子里头的东西全部倒出，随后隐藏在附近，等候我的指示。”
“可是......”男子明显愣了愣，他既是疑惑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也是惊讶于小女孩的沉稳和冷静，完全不像当初卖火柴的那般可怜样。
简直......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似得。
“安布罗尼斯阁下，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就呆在附近干看着？”
“没错。”梅林不容拒绝地说道，“这是命令。”
“遵命。”
压制住心中的情绪，红发男子咬咬牙，微微告退，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
待到四下无人之时，梅林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中发问：
“妖精，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神神秘秘的，连我都不告诉。”
锡兵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回应道：
“你不懂。”
“我的家乡有句俗语，言传不如身教。”
“意思是通过实际行动来教育和影响他人比单纯的语言教导更为有效。”
梅林眨了眨眼睛，继续询问：
“你要教我什么？”
“更厉害的魔法？”
“不对，不对。”锡兵说，“魔法不代表一切。”
“我要教你......”
“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火力覆盖。”
“嗯？”小女孩轻哼了声。
锡兵没有接下话茬，他左右看了看，四周地面上堆满了蓝莹莹的物件，终于放下心思，对梅林认真地说道：
“我们一起默念......”
“Puppet of Fate！”
话音刚刚落下，石头撞击的清脆“咔嚓”声，金属交鸣的“叮当”声一齐响起，声势浩大，激得众位士兵鼓膜刺痛，不禁用手捂住耳朵。
噪音仅持续十几秒，随之停下。而天空黑压压一片，早已布满无数的“黑点”。
借着皎洁月色，众人抬头仰望，能够隐约看到“黑点”反射出的光。
那是削尖的石头和锋利铁刃！
是亚瑟王将整个落英宫拆了个遍才凑出来的武器。
专门供梅林使用的武器。
小女孩没有犹豫，直接把手挥下。
刹那间，无数的利器携带劲风，划破长空，发出阵阵呼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形成一道抛物线，急速往下坠落，直接奔向目标，毫无任何怜悯。
噼里啪啦！
笃笃咚咚！
门户洞穿声，用具破碎声，金石相撞声，房梁断裂声此起彼伏，你方唱罢我登场。仿佛一首激烈昂扬的交响乐，高亢而低沉，荡气而磅礴，如海浪般翻涌，如山崩般碎裂。
周围的骑士们把嘴张得像箱子口那么大，一下子就愣住了，接着他们咽了两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里发干似的。
大开眼界。
众人暗自嘀咕道。
这算什么战斗方式？
这也能称之为战斗？
骑士的对决从来都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
以勇力作战，以强韧对抗，以刚猛得胜。
然而，眼前的景象与骑士精神完全不相干，甚至比街头的混混打斗还要不如。
它已经不是单纯的以多欺少，更像是......
更像是把几大箩筐的铁豆子一股脑地往蚂蚁窝砸去。
根本不必在乎对方的反应和抵抗，唯一要做的仅仅是将己方的攻击全部输出，毫无保留地输出。
以绝对暴力的方式。
不讲武德！
这群传统的骑士们在观摩完梅林的魔法之后，得出了一致的想法。
大约经过五六分钟之后，剧烈的轰鸣声终于停止，随之引起的尘雾依旧弥漫，借由微风的吹拂才慢慢散去，缓缓露出内里的情况。
骑士们瞳孔骤缩，心脏剧烈跳动，紧张地望向前方。
哪里还有什么卧室。
完全是一堆废墟，其上插满了利刃和尖石头，其下遍布孔洞，坑坑洼洼，令人触目惊心。
锡兵注视着眼前的景象，略有些得意
“梅林，你学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