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涡旋，鼓动贪欲，烟火庆贺
那名昏倒的士兵惨叫一声，自他的眉心处突然凝聚一道黑点，随后就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抽出来。黑点变成了线条，并逐渐膨胀，在地面形成高大的狼首恶魔。
丹布朗饶有兴致的看着从梦境之中跌出的夏恩，一颗赤红色的眼珠微微闪烁。
谁也不知道他的赤色眼眸究竟从何而来。有传闻说，他将灵魂出卖给了魔鬼，这才得到的这颗异色眼珠。
有人说，他得到了上古文明的科技造物，也有人说，他的眼珠不详，是被诅咒的来自巫妖的造物。
但无论真相为何，“地狱眼”的确具备强大的能力，能够洞察隐秘，干扰梦境。
夏恩略显诧异的环顾四周。看见了街道两旁，遥遥相对的士兵与海盗。看见了高大的“地狱眼”丹布朗。
“果然有恶魔，”丹布朗看了看远处在空中闪耀的信标，若有所思：“城中的混乱源自于你，‘力量’在你身上？”
没有给夏恩回答的机会，丹布朗用命令的口吻冷冷道：“将圣塔罗交出来。”
夏恩的狼面露出一丝狰狞的邪恶笑意。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说着，夏恩抬起爪子，夹起刻画恶魔，出现深深裂痕的“恶魔”牌：“我手中这张并非‘力量’。”
“这是。。。，‘恶魔’？”丹布朗眼神眯起：“这张卡牌听说被损毁了，是你找到了办法将其修补？”
“虽然并非我想要的——，交出来吧。”
守卫团的桑切斯迈出一步，他的一只手掌被丹布朗震碎，只能用一只手握住长剑：“丹布朗，你打算和恶魔做交易？”
“不是交易，”丹布朗摇头：“而是命令。”他那赤色的眼珠中闪过令人惊恐的光芒。
能够成为“公敌”，绝非只是一位典范级职业者那么简单。纵然典范职业者已经足够强大，但在无尽海之上航行，需要其他的特殊能力。
“地狱眼”便是属于丹布朗的强大能力。所以，他才能够成为一名“公敌”。
整个无尽海，只有最穷凶极恶的罪犯，才有资格成为文明的“公敌”。
桑切斯咬了咬牙，他没有选择后退，依然高举手中的长剑：“包容万象的涡旋，我将为您处死在海上横行的骄纵暴徒。”
丹布朗忽的咧了咧嘴：“我可不在乎你的婊子女神。”这句话，让在场所有海洋教会的信徒纷纷变了脸色。
海洋教会一共有三位女神，各自掌管大气，风暴与海洋。无尽海上的一切，都归于她们。她们是独立也是唯一，是三位一体的存在。
这样的强大神明，能够随意决定海盗的生死，可丹布朗竟然如此大逆不道。
毕竟，这位航行数十年的海盗，见识过大陆上信奉的海洋正神之外的其他神明，譬如鱼人之神，海底之下的恐怖触手，沟通深渊的恶魔，海鬼婆以及元素半神。
——三位一体的海洋女神无法代表一切，她只是个暴躁易怒的婊子罢了。
丹布朗心中不屑，然后朝夏恩挥了挥手：“别在这里看戏，混乱的恶魔，将你手中的卡牌交出来。”
“不能让他跑了，”远处，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他——，他杀死了埃德蒙·瑟兰斯。”
桑切斯忽的一惊，看向快步跑来的黑尔：“你说什么？”
“他杀死了秩序教会的一位神甫，杀死了埃德蒙·瑟兰斯殿下。”
殿下？
一位王子？
丹布朗忽的对夏恩来了兴趣。他那赤色的眸子光芒流转，终于从恶魔的身姿之下窥探到了一丝人性。
桑切斯转过头，凶恶震怒的盯着夏恩：“该死的恶魔，索尔安王国绝不会放过你。”
——他听过埃德蒙放逐恶魔的故事。这难道是混乱的恶魔的报复？
“他并非恶魔。”丹布朗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对夏恩的兴趣，他掌握了化身恶魔的能力。
即便在大海之上，这种能力也并不多见。因为这并非幻术，而是的确掌握了属于恶魔的混沌本质。
难道“恶魔”牌还拥有这种能力？
桑切斯蹙眉，深深地看向夏恩：“你到底是谁？”
夏恩没有回答，但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只要索尔安王国用心调查，很快就会挖掘出他的身份。
之所以不说话，只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众目睽睽之下，夏恩朝桑切斯甩出“恶魔”，同时另一只手中，黑桃8隐秘划过。
从克萨·克塔身上，夏恩一共抽到了五个能力。
除了“惊怖之狼”，“惊吓匕首”，“塔莎狂笑术”以及“易容术”外，这是最后的卡牌。
虽然被丹布朗识破行踪，让他最初的计划提前，但夏恩的确打算将这张卡牌用在“恶魔”之上。
“恶魔”对他毫无作用，留下来也只会成为他人觊觎的目标。在离开碧海堡之前，他必须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掉。
从海港逃离是第一步，丢出“恶魔”是第二步。
卡牌划过，夏恩微微抬手，手指之上凝聚出法术灵光。
——三环法术，鼓动贪欲。
看着朝自己飞来的“恶魔”牌，桑切斯先是一愣，旋即目光呆滞，泛起贪婪。不光是他，但凡看着“恶魔”牌的人，都纷纷露出渴望的神情。
丹布朗迈出半步，赤色眸子忽的闪烁。他立刻转头，看向夏恩。
后者没有继续钻入梦境，而是趁着所有人视线被转移的瞬间，快步冲向远处因为激烈的战斗而残缺的港口。
他就如同一位魔术师，在吸引了众人视线后，展开自己真正的计划。
丹布朗抬了抬手，朝着身后铰链兄弟会船长丹尼斯淡淡道：“带人追上去，我需要他活着。”
瞳孔中，赤色流转。他借助“地狱眼”施展“命令术”，同时在这个奇物的加持下，他可以说出更加复杂且完整的命令，而非只能使用单词。
丹尼斯陡然回过神，眼神呆板片刻，随后立刻转身，暴躁的给身边的海盗一人一个嘴巴子，让他们从贪欲中清醒。
“都给我去抓人！”丹尼斯吼叫了一声，追向夏恩。
丹布朗回头，俯视着不远处朝着卡牌张开手的桑切斯，冷冷一笑。虽然有些可惜没能得到“力量”，但善于寻宝的海盗，自然不会被一次小小的失败所困扰。
海盗可以得不到最渴望的宝藏，但绝对不能没有收获。
那张“恶魔”牌，将成为“血色地狱”号上最珍贵的藏品。
夏恩狂奔而去，身上的漆黑迷雾逐渐退散，在片刻之后，他又重新化作了猩红眼眸的执剑骑士。
虚弱状态的影响开始加剧，一股难以言表的疲惫感侵蚀了他的身躯。他距离港口越来越近，但脚步却越发绵软。
夜色中，夏恩看见了远处接近码头的市集。那些摊位都被毁坏一空，好在夜里不营业，摊主的损失不会太大。
跨过市集，夏恩踏上通往码头的木质平台，听见了脑后逐渐清晰的急促脚步声。
左手边是一艘四桅帆船，它冲上海岸，却依然坚固。船身上黑色的炮筒如同一颗颗死人头。在它后方，则是一座已经倾倒的灯塔，周遭是海盗与士兵的尸体。
夏恩抓住头顶的缆绳跳过破碎的栈道，闻到了海风咸咸的腥味。脑后，忽的传来呼啸，丹尼斯手持弯刀，朝夏恩脑后重重砸下。
彭。
栈道之下，一把匕首骤然弹起，插入达尼斯的手掌之中。在他的惨叫声中，夏恩猛地朝前扑出，就地一滚，避开了海盗射来的箭矢。
丹尼斯暴躁的捂住手，随后眼前突然爆发炫光。——他的手掌之中放起了烟花。
“该死的混球。”丹尼斯咬着牙，以魔法性的火焰止住鲜血，一边在弯刀之上附着“轰雷剑”，一边朝夏恩发起冲锋。
作为一名奥法骑士，他擅长同时运用法术与武艺。在暴怒中，他很快追上夏恩，泛起轰鸣的弯刀，狠狠劈下。
夏恩回身，举剑格挡，却砸飞出三米的距离，狼狈落地，踉踉跄跄。
破损严重的码头之上，莫名有鲁特琴的声音响起。音乐鼓舞了夏恩，让他体内气力逐渐恢复，与此同时，码头两侧的火柱忽的点燃，于黑暗中散发温黄的光芒。
“吟游诗人？”丹尼斯眼眸冰冷，与自己的同伴对视一眼。但在短时间内，他们无法从这片码头之中找到那位突然出现的狡猾的吟游诗人。
夏恩抬起头，眼眸平静。在制定逃跑计划时，赫伯特就语气浮夸的希望能够在码头上帮到夏恩。
音乐的声音突然变得短促，高亢，热血沸腾。
火柱中的火苗疯狂的跃动，燃烧的愈发旺盛。丹尼斯警惕的望着这一幕，一边给自己施加防护系法术，一边警惕的扫视。
彭，彭，彭！
突然之间，那些火苗炸开，变成五颜六色，令人目眩神迷的耀眼烟花。
丹尼斯等人下意识闭上眼睛，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落水声。
这场突如其来的“烟火表演”就仿佛是对胜利的盛大庆贺。赫伯特藏于暗处，手持鲁特琴，朝着水面的方向深深鞠躬。
丹尼斯怒吼一声，快步冲向码头尽头，却只能看见泛起涟漪的水波。
——夏恩的身影，连带那一身看似沉重的骑士甲，彻底溶于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