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拆
虽搬到了救兵,但此时天色已晚,赶回乔家堡肯定时间不够了,走夜路又太危险,向道还是决定明天再出发。
吃晚饭时,向道意外收到了沈桂芬的家宴邀请,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到地方才发现,还真是“家宴”,桌上只有三五道菜,在座的就向道跟沈家父子,朴素的一塌糊涂。
“沈大人,我敬你一杯。若不是你,我这次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向道端起酒杯,满脸的真诚。
沈桂芬摆摆手,道:“喊大人就生分了,私底下喊我伯父就行。至于道谢,也免了,你以为我为什么帮你?不是因为你跟文焘相识,而是因为你对国家有用!”
“……”向道举酒杯的手僵在那,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心里忍不住吐槽,这些人都是斯德哥尔摩症患者吗?被朝廷当成二等人看,还如此维护大清,真是不可理喻。
沈桂芬终于端起酒杯,说道:“如今是多事之秋,国家内忧外患,你既然有一身本事,就该尽情施展。我帮你不是为你,是为朝廷。望你谨记本官的期望,多做利国利民的好事。”
向道点点头:“一定!”
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沈桂芬又问起了工坊的情况,向道则是说一半瞒一半,只挑已经显露的东西说。
“伯父,我有一事想询问您的意见。”吃了几口菜,向道胆子也大了起来。
“你说。”
“您可知道火车?”
“呵呵,听说过。你搞出来的东西嘛。”
“您刚才说让我多做利国利民之事,我想了又想,觉得火车正是此等好事。
不管是运货还是载人,火车相比马车都要好了太多,可昼夜不停,不惧风霜雨雪。
如此利器,正是欧洲强盛的一大原因,我认为我们也应该大力发展火车,修成铁道网。”
“既然都是钢铁打造,这火车跟铁道造价不低吧?”沈桂芬问道。
“伯父一语说到了要点上!”向道拍了句马屁,接着说道:“修建铁路极耗钱财,一里路就要五百两。
我正要修建连接祁县跟太谷的火车道,作为试验。可惜上一任胡县令不同意,这才搁置下来。
如今我又得罪了贾县令,唉,此事怕是难以完成了。”
向道一副可惜可叹的模样,倒真让沈桂芬有些动容,只以为又是个忧国忧民的。
“火车到底是何物?”沈桂芬又问。
“父亲,我知道!”沈文焘抢答道。
“你?”
向道笑了笑,说道:“火车原理很简单,我跟文焘兄讲过,他已经学会了。”
沈文焘得意的点点头,说道:“简单的很!跟烧水时蒸汽顶起壶盖一个道理。”
他用手指蘸了蘸酒,在桌子上画了个原理图,然后给老爹讲解。
沈桂芬看完之后,捋着胡须赞叹道:“果真巧妙。只是,这东西通体都是钢铁,是如何加工出来的?”
“……”沈文焘立刻噎着了,只好看向向道。
“这个简单。钢铁坚硬程度也有不同,只需用更坚硬的刀具来切削不那么坚硬的钢胚即可。”向道答的含糊,绝口不提机床的存在。
“哦。”沈桂芬点点头,也不知道懂没懂。
半晌,他接着说道:“连接祁县到太谷的铁道可以修!我到时亲自去看,若可行,就让你继续在别处修建,修遍晋省也不是不可能。”
向道心中一喜,连忙道:“多谢伯父!”
……
第二天一早,匆匆吃了早饭的向道等人立刻出发,往乔家堡赶去。
从忻州到祁县,直线距离都有两百多里,实际走下来至少有二百六七十里。
他们必须加快速度,才能在今天晚上之前赶到乔家堡。
但是吧,事情就怕着急,越急越容易出问题。
还没到阳曲呢,向道等人的马却出了问题,几天的长途奔跑,加上今天赶路又急,马累趴窝了,一跑就吐白沫。
没办法,他们只能改跑为走,傍晚时才终于抵达太原。
晚上看不清路,向道不愿意冒险走夜路,只能先在太原待一晚了。
进城,换马,然后休息。
第二天城门一开,一行人立刻再次出发。
……
与此同时,乔家堡。
三天期限已到,贾浩然真的带着一班衙役来了。
马车在大路口的小广场停下,贾浩然一身崭新官服下了车,拍拍身上的灰尘,目光扫视那些等候装货的车夫们。
车夫们都愣了片刻,基本都不认识贾浩然,但他们认识官服啊,知道碰到官了。
身为衙役的张大富也跟来了,他倒是个会来事儿的,立刻上前两步,介绍道:“这是咱们祁县新任县令,贾大人!”
车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人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剩下的人有点慌,赶紧有样学样的跪在地上。
看着跪了一地的人,贾浩然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他显然第一次见到这场面,但很快,一股虚荣感油然而生,脸色因为激动而涨红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起来吧,都起来吧!”
“县令大人让你们起来!”张大富喊道。
众车夫们这才站起来,有些拘谨的站在那,不知道下一步该干啥。
贾浩然背着手,说道:“本官今天来此,是接到有人检举,说是乔家堡的向道私自铺设铁道,惊扰百姓,还毁坏耕地大修工坊,以致民怨沸腾!本官今天来,就是要为民除害,拆掉他的铁道跟工坊,正本清源!”
众车夫听的一脸懵,乔家堡是人家自个儿的地盘,修工坊,建铁道那也是人家自己的事儿,县令还管这个?
但贾浩然这么说了,车夫们也只能这么相信,但众人心理反应各异。
有的是着急,工坊一封,他们上哪进货去?有的是幸灾乐祸,觉得这么赚钱的买卖早该封了!还有的纯粹是瞧热闹心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贾浩然不管那么多,大步走到铁道边,一挥手喊道:“先拆这铁道!”
一众衙役们提着镐头斧子锤子,一拥而上,照着铁道叮咚咣当就是一顿拆。
他们很快发现,这铁道钢轨竟是精钢打造,这下众衙役顿时来了劲头,这要是拆了卖掉,岂不是能发一笔横财?!
很快,一截轨道被撬了下来,足有数丈长,几个衙役吃力的抬着扔到一边,又争先恐后的去拆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