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郑铁蛋
村口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一群十来岁的少年，激素上头早忘了来这干嘛的。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参战了，有的在远处看热闹，有的在起哄，有的临阵脱逃，还有老六在捡地上的点心碎屑。
向道坐在地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场打斗，丝毫没有制止的意思。
人处在群体混乱中是最能展现性格的：勇猛，领导力，怯懦，冷静，莽撞，所有的品质都一览无余，想藏都藏不住。
当然，担心出现伤亡，好心的向道还是做了点准备的，比如清理了附近的砖石跟其它可能作为武器的东西。
正瞧着热闹，曹掌柜闻讯赶来了，看到这场面急得不行，又不敢上前劝阻，只好来到向道这。
“向先生，这咋回事？怎么打起来了？”
“你问我，我问谁？……别急，站这看呗，一会儿打累了自然就停了。”
“哎呀……这，这好好的招工，怎么成了这样子。向先生……”
“你先别说话！”
向道抬手制止他，扶着地站起来，目光却紧盯着打斗人群中的一角，那里突然空了一片，却是几个少年联合了起来，轻松打趴下了周围那些单打独斗的家伙。
这几人中，一个体格最瘦弱的少年竟是领头的。
只见他领着几个同伴左冲右突，终于抢到了那个篮子，然后几人抓着仅剩的点心渣就往嘴里塞。
但此时，几人的合作也散了，很快被人偷袭，篮子又被抢走了。
那瘦弱少年气的目眦欲裂，又迅速聚拢了几个伙伴重新去抢。
“有点意思！”向道笑道。
“有意思？都打成这样了，有什么意思？”旁边的曹掌柜吐槽道。
向道指了指那个领头的少年，道：“那个小子叫什么？”
“哪个？”
“就裤子漏屁股那个，领头的。”
“他啊！郑庄的，叫郑铁蛋吧？这小子打架挺厉害，就是家里穷的很，以前来乔家借过粮。”
“为什么穷？”
“孩子多呗！他爹娘能生啊，八个孩子，五个是男孩，还没一个夭折的。啥家庭也经不起五个小子吃啊！”
“……”
十多分钟后，众少年打累了，争斗终于平息。
这时，向道却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册子跟一根羽毛笔，大步走过去，曹掌柜跟在后边。
看到曹掌柜，那些累瘫了的少年们忙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他们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应聘的，但看现在这情况，怕是完了。
外围看热闹的少年们也忙凑过来，不少人窃喜，这些打架的估计全得淘汰。
“你们停下！”向道突然指着那些刚才围观的少年，道：“我统计一下名单，你们没打架的站一边。”
很快，打架的跟没打架的就站成了两波，一边垂头丧气，一边喜气洋洋。
“叫什么？”向道径直走到郑铁蛋面前，问道。
郑铁蛋面露哀求，低声道：“你别记我名字好不好？我弟弟一天没吃饭了，我……我以后肯定不打架了。”
向道摇摇头：“你是叫郑铁蛋吧？”
郑铁蛋低下头：“……是！”
向道把名字记在册子上，又走向下一个人。
花了半个小时，向道总算把打架的都记录了下来，总共一百二十三人。
记完了名字，向道对曹掌柜说道：“那边没打架的，一人给两文钱，打发回家去吧！”
“那啥时候让他们上班？”
“谁说录用他们了？我的意思是，他们被淘汰了。可以回家了！”
“啊？淘汰了？那你总不能……”
向道点点头，道：“对，招工名额要从那些打架的人里选。……十来岁的年纪，一点冲劲儿都没有，我不要这样的。”
曹掌柜有些急了，压低声音道：“你是招工还是招土匪啊？这么些皮小子，全招进去还不乱套了啊？”
“我觉得没什么。谁年轻时还不热血上头呢？我要的是这股劲儿，只要好好磨磨性子，做工肯定也是一把好手。”
“……”
曹掌柜一副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终于叹了口气，道：“随你吧！反正那是你的产业。”
打发走了那些看热闹的，向道又来到那些“热血”少年面前，喊道：“有识字的吗？举手。”
零零散散有七八个少年举起了手，他们都在乔家堡村塾读过书。
“好，手放下吧。”
向道背着手，眼睛扫视着众人，看的这些少年忐忑不已。
他突然笑了笑，说道：“别紧张，你们可以留下了。五天后正式开工，还来这集合！”
众少年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刚才打架打成那样，竟然还被录用了？这么离谱的吗？
“这位少爷……您说的是真的？真的录用我们？”一个少年问道。
“不是录用，只是留下！还有试用期，只有通过了才能算正式工。”
“那，真的包吃包住，还有肉吃吗？”
“当然，我说话算数！”
众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不敢相信。
向道不以为意，爱信不信吧！这会儿说再多，也不如吃饭的时候多加一勺子肉来的振奋人心。
临走前，他还特意让人取来了一些铜钱，亲自给每人发了十文钱，谓其曰伤药钱。
……
几天后，乔家大院。
“弟弟，你真要搬家啊？工坊那边刚修好，要什么没什么，你搬过去干嘛啊？是不是乔家哪个惹你不高兴了？”
院子里，乔曹氏看着正收拾东西的向道，有些无奈道。
就在昨天，向道突然说要搬到工坊那边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没人惹我，我自己想搬的。”
向道笑了笑，道：“姐姐！您想啊，我倒腾那些东西很多都挺危险的，在这不方便，还是搬过去好。”
“这孩子，咋这么拗呢！……唉，你想搬过去，我也拦不住，只是你在那边也没个照应的，我可不放心。带几个丫鬟过去吧？帮着扫扫屋子，缝个衣服也行啊！”
“……”
向道想了想，终于点头道：“那好吧。”
他想到工坊那边全是大小伙子，也确实有点不像话，带几个丫鬟过去，至少能显得没那么单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