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进山
张太玄昨夜没怎么睡好。
今天一早他睡眼惺忪的来到田里，看清楚眼前的情况之后，霎时一个激灵。
他的田问题不大，倒是边上的田亩土块翻卷，绿苗断裂，一片狼藉。
昨夜野猪还是来了，而且看地上散落的蹄印，野猪不止一头。
此时闻着泥土的腥气，张太玄赶忙确认起自己的损失来。
好在，野猪群虽然昨夜造访了村子，也祸害了不少田亩，他的田却只是收到了些许波及。
虽然损失了两成左右的蚕豆苗，但铁蚕豆却几乎无损。
比起其它田地满目疮痍的景象已经好很多了。
可是张太玄还是露出痛惜的神色，这一毫一厘，可都是收成啊。
他感到眼皮跳动，胸中更是怒火中烧。
自己明明已经守了半夜，可这些狡猾的畜生就是不出现。
偏偏选择了人最为松懈的后半夜，出来嚯嚯田地。
“看你们还活不活得过今日。”
张太玄的脸阴了下来，他背着大弓，带着箭筒，往王叔家去了。
到了王叔家才知道，昨夜不止是农田遭殃。
还有几名守夜的村民也遭到了野猪的攻击，甚至饲养的家禽都被野猪咬死，这些人皆是家中的劳动力，现在伤的最轻的也是断了腿。
这消息如风中的火种一般在村中传开。
一夜之间，大家原本对野猪的怨恨就变成了仇恨。
张太玄找到王叔的时候，王叔正坐在门口。
他家的门前聚了许多人，以至于院内装不下，他只好跑到门口待客。
“王虎啊，这野猪的事再拖不得了，你看你啥时候进山？”
一个老者关切的问道。
“诸位放心，我今日就进山。”
王虎笃定的说道，他的声音颇有分量，听了令人安心。
“王叔，我跟你进山！”
一个青年眼中闪着决绝之色，他的身材也算得上高大，看上去颇为得力的样子。
“用不着你，进山没你想得那么轻松。”
王叔只是瞟了青年一眼，立马摇了摇头。
“王虎啊，你是杀过猛虎不假，可这次来犯的是一群野猪，比狼群危险更甚，难道你要一个人进山去？”
老者再度开口相劝，对于王虎的为人，他是敬重的，故此也不希望对方大意。
“我孙子是个习武之人，你让他跟你进山，定不会拖了后腿。”
练过武？
王虎看向那高大青年，随即注意到青年额头的太阳穴高高鼓起，手背的拳头上也满是拳茧。
确实是个习武之人的样子。
“张太爷，你孙子练的是什么把式？”
这次张太爷还没回答，青年就主动上前两步：“战身刀。”
“原来是农家把式，行，等会进山算你一个。”
看到王虎终于点了头，青年也是喜上眉梢，搓搓手：“那王叔，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还有个帮工。”
王虎的话音刚落，远处便急匆匆的赶来一个背弓的少年。
瘦削却不失秀气的面庞，皮肤黢黑粗糙，穿着领口都磨烂了的麻布衣服，背着一张大弓。
“张家小子？他能行吗？”
青年认得张太玄，立马疑惑道。
“能行。”
王虎发话，声音不容置疑。
“王叔，久等了。”
张太玄赶来之后，朝着王叔躬了躬身子道。
“嗯，走吧。”
王虎说完，起身就要出发。
张太玄点点头，意欲跟上，前方却伸过来一只大手拦住了他。
“欸欸，张家小子你别急。”
“你还是别进山了。山里太凶险了。”
眼前青年身材颇为孔武有力，挡在张太玄面前，像一堵墙。
张太玄笑了笑：“不成。”
说罢让过青年，继续往前走。
青年还在滔滔不绝：“要不你把弓矢给我，我替你算了。”
“你若是进山丢了性命，弟弟咋办？”
“你在没在听我说话，你...”
青年看张太玄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伸过手去就要拽他。
却不料他那只几乎有张太玄两倍粗的胳膊却是拽不动张太玄。
反而还被张太玄甩开了。
“你...”
这么多人面前，青年感觉自己丢了面子。
他还想说什么，却发现张太玄跟着王叔已经走远了。
于是他赶忙压下情绪，快步跟上道：“等等我...”
......
山林深处，古木参天。
阳光被树叶稀释成斑驳的光影，泥土和野草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极为浓厚。
“擦。”
一只兽皮靴踩在枯叶上，发出模糊的响动。
王叔低下身子，看向地面的一处痕迹，猛地抬手止住了身后二人的动作。
他用粗糙的手指扫开一片落叶，精细的从落叶下的泥土里捻出一根毛发来。
这根毛发通体漆黑，上面闪着油光，仿佛钢针一般。
“这根野猪毛发偏硬，尚未被腐蚀，说明那畜牲最近才来过这里。”
王叔搓捻了几下野猪毛发，很快说出了论断。
他们继续向前，几乎每隔一段距离，都可以发现几根野猪毛发。
最后更是发现了成片清晰可见的足迹。
“张家小子，小心点，等会看到野猪，别乱跑。”
知道目标就在前方不远，青年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然而张太玄根本没理他，这让青年当即翻了个白眼。
“你...”
“嘘！”
青年刚要继续说话，就被王叔强势打断。
拨开眼前的一片荆棘丛，一头通体漆黑的野猪映入眼帘。
青年当即如鲠在喉，嘴角不自觉的抽搐几下。
眼前此物是一只什么样的巨兽？
皮肤粗糙，身躯如墙，身上黑毛仿佛钢针一般根根倒竖。
光是头颅就足有半人高，巨大的獠牙更是足矣令人看一眼就心生畏惧。
好在，此时的野猪正在打盹，暂时没有发现悄悄靠近它的三人。
“娘的，原以为是野猪群才能嚯嚯那么多田亩，现在看来不是。”
王虎将嗓音压的极低，他已经拿下了背上的大弓，从箭筒里掏出一根箭镞为三菱形的箭矢。
青年更是神色严肃，他习过武，见识更广，这样身形的野猪，已经触碰到了妖兽的层次。
妖兽...他还没有遇到过妖兽。
此时，那野猪的耳朵动了动，猛地从嘴里吐出一团东西来。
青年的脸色再度一变，那是一根残缺的胳膊。
野猪食人了！
吃过人的兽，那绝对是一头妖兽。
这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青年立马想走，却被王虎拉住，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无奈，他只能乖乖停住身形，脸上却写满焦急。
这是在干什么啊？
张家小子，帮我劝劝他啊。
妖兽，不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对付的。
就在青年看向张太玄的时候，脸色再度一变，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张太玄已经开弓搭箭，瞄准了野猪的头部。
他的余光瞥见王虎对他点头，手中的箭矢“嗖”的一下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