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离坚白
王和瞅着那个小石子，怎么瞧也看不出那是个宝贝，属于是他丢水漂都嫌形状太劣的类型。
兔姑娘轻轻道：
“这是一件仙人法器的复制品——离坚白。”
王和瞪大了眼睛，就想用神灵眼去看看。
关于离坚白这个论述，他过去读书时看到过。
说是这名家的公孙龙，擅长诡辩，认为所谓一个白色的石头，可以是一块白石头，也可以是一块硬石头，但是不能是一块又白又硬的石头。
他的论证颇为奇诡：
你能看到一块石头是白色的，却看不到石头是坚硬的；
你能摸到一块石头是坚硬的，却摸不到石头是白色的；
因此，石、白、坚，这三样只能两两组合，坚与白一一不相盈，不能同时存在。
用王和高中课上所学，这位公孙龙子属于是不能意识到特殊与普遍之间的辩证关系。
如今这位古早的哲学家一段论述，到了这一方世界，也能当法器用？
“额，这东西的使用效果有些不好理解。很抽象。”
“口诀是，离也者，天下故独而正。”
“好像是这么说得。”
童姑娘斟酌着字句，柳眉轻蹙。
“不过，作为一个复制品，它的用途比原型窄了很多，占天司一般把它当易容术来用。”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
“它能将你的各种特征剥离出来。比如说，你的身体特征，肤色，高矮胖瘦，骨骼肌肉等等。”
“以此为基础，其余一切外在形象，五官，头发，外貌，都可以借助这块石头，利用修为，根据你的意愿来编造。”
“你的修为越高，需要从你本体剥离出来的原型就越少，能塑造的这个身体和本体的差异就越大。”
“我如今没有什么修为，所以只能简单改变一下眼睛的颜色。”
童姑娘眨巴了两下眼睛。
王和这才注意到，为什么他看童姑娘时，有一些似有似无的违和感。
之前在妖人塔下，她的瞳色可是红色。如今却变成了黑色。
他不禁想到，难道老司务见自己时，也是用的假形象？
难怪老司务能大摇大摆地去见林清远扯皮，丝毫不怕自己的形象被人记住。他不会真是和金丹派的什么门派有关系吧？
如此想来，陈不剑给占天司的手段可是多得离谱。
既有能掩盖身份的法器，又有能穿行千里的身法，沟通有命事符，战斗有五行阵。
从里面多拿出几样给卜天子来，恐怕就不至于死这么多人。
陈不剑恐怕就是想到，占天司的本事太多，所以才立下一条条的死板规矩；
谁曾想这个规矩可是害了无数人，如今甚至成为一把刀柄握在老皇帝手中的刀，对准了他们这一大批的人。
天下事物，发展起来真是不由人心左右。
陈不剑，可曾想到今日？
兔姑娘见王和陷入了思索，轻声道：
“袁前辈说，这一番也是为你坏了规矩，额，要你好好努力。”
“本来司中有很多人，强烈反对把这东西交给你。”
“因为这就暴露了占天司人员隐蔽身份的办法，对他们很危险。”
“老前辈据理力争，又带了一批人亲眼见了见你，才求主司给你把这东西带来。”
“照理说，也该让你去占天司拜一下白马真人的道场，看你情况紧迫，就先不去了。”
“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王和点头，心中对老司务愈发感激。
“辛苦你跑一趟了。”
“没事。能干些有意义的事情，我很开心。占天司的人都很好。你慢慢研究吧，我得回去了，不能被人撞见。”
王和道：“好。”
兔姑娘不熟练地念了个什么诀，而后身子慢腾腾地向下融化成黑色的液体。脚，腿，身子，最后是脑袋。
走之前，她轻轻朝王和笑了一下。
王和摆了摆手。
“十天后见！”
他把离坚白在手上掂量着，转身进了屋子，把房门紧锁。
这就是他要用来掩盖身份的法宝了。
“离也者，天下故独而正。”
王和催动真气，小声念道。
真气注入小石头时，分成了两茬。一茬流入其中，一茬又回流回王和自身。
就在那真气回来时，他觉得自己的身子正在发热，融化，而后陷入了一种玄奇的感受。
王和看到自己的鼻子松动了，接着是眉毛，嘴巴，而后两个眼睛都凸了出来。
他抬起手，看到指甲在剥落，却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
紧接着，他手臂上的皮肤扭动起来，骨骼肌肉似是打着战，简直快要散架了。
这还只是最初的变化。
王和发现自己的指纹、掌心纹，甚至是皮肤的纹理，居然也逐渐剥离出来，留下了光滑如胶衣的皮肤。而皮肤上的色彩也在逐渐淡去，从原有的肉色化为一种朴素的白。
这个小石子似乎要把王和整个地拆了，再这么下去，他就要解体了。
一切王和的生理特征都在消失，现在的他只能说是一个模糊的人。
他有五官，有手有脚，有身子，却都只有一个模糊的形状，连肤色也不具备，通体苍白。
王和明白了，所谓的离，就是代表着他的特征分离。以王和筑基的修为，居然能把他一大半的特征都剥离出来，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身高体重。
那接下来，就是靠自己来合了。
首先便是外貌。
这是最为关键的。王和可不希望自己碰巧被封妖界下遇到过的妖怪撞见。
至于指纹、掌纹一类，想来这边也没人细察，不需要太费心思。
就像游戏里捏人一样，王和把自己的五官一点点地重新捏出来。
他本想参照着焦恩俊一类的帅哥捏个脸，后来想想，颜值也是一种过于引人注目的点，于是只能把自己整得平平无奇，丝毫不见昔日英俊少年的模样。
对于身体的其余特征，他也简单做了番变化。
一番折腾，他透过铜镜打量着自己的新面孔，心中感慨万千。
王和，崭新出炉！
今后王和这个名字，恐怕也不能直接用了。
那个接引弟子张清和，虽然知道自己是长老，但是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倒是省事得多。
可是，林长老，刘长老，朱长老，方丈，那几个弟子，都已经见过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一层却是不得不防备。
想到这儿，王和就有些头大。他那日在万仙殿人前显圣，看似有些风光，若是暗地里被人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就在这时，他听到俗务堂的院门被撞开的声音。
王和疑惑地走出屋门，看到伤痕累累的朱长老趴在地上。
“朱长老！？你没事吧？”
朱长老勉强抬起头来，疑惑道：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