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转山
他注意到了周铭几人,手上却仍未停下。
竹条在他手里上下翻飞,如同有了生命,随着他的手势编织成筐。
王朗一脸狐疑,看了看眼前这个落魄老头,把周铭拉到一边。
小声说道:“铭哥,赵伯虽然以前当过兵,但现在分明是个酒鬼,没有一点高手的架势。”
想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听说最近有一个叫齐武师的,能徒手碎石,厉害的紧!现在可正在开武馆收徒呢!”
周铭没有回话,他看着赵庚忠,模模糊糊记起来,那日从荒野中带自己回来的人,领头的就是他。
当时,周围的人对他都十分敬重,隐隐以他为首。
他心里有种直觉,这个醉酒老头绝不像表面这样简单。
心中隐隐有了主意。
于是,他径直走到赵庚忠面前,也没有多余的寒暄:“赵伯,我想要跟你学武。”
赵庚忠听了这话,手上活计没有停,抬头看了一眼周铭,接着又低下头,继续调理着竹条。
言语中带着一股萧索之意:“我不会武功,只会打猎。”
周铭:“那我就学打猎!”
赵庚忠:“你婶婶知道这件事?”
周铭:“不知道。”
赵庚忠:“那不行。”
周铭:“你要怎么样才肯教?”
赵庚忠:“你婶婶同意我就教。”
周铭:“我婶婶一直不让我学武,只想让我好好读书。”
赵庚忠:“那就不行。”
周铭斩钉截铁:“可我一定要学!”
两人一来一回,对话极快,听得两个小伙伴都都点发愣。
说到这,赵庚忠停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言语中萧索之意更重:“你为什么一定要学武,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呢!”
周铭:“如果我没有一点防身手段,下次再遇到妖魔,便还是如那晚一般,只能听天由命。”
听了这话,赵庚忠手上活计顿了一下,重新看了一眼周铭。
沉默了起来。
周铭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等着。
思索间,赵耿忠手指舞动,将最后的竹条用力绑紧。
一个竹筐做好了。
他将竹筐放在地上:“背上它,能的跟上我再说。”
周铭二话不说,立马就将竹筐背上。
接着赵庚忠走近院内,背起一张大弓,带上满是猎箭的箭筒。
然后斜挎起一个大皮囊,
又拿起一把弯刀,系在腰间。
想了想,又走进屋内,从屋里拿出来几张略小一些的弓。
递给周铭,说道:“这些都是我闲来无事做的,你选一张背上。”
周铭接了过来,跃跃欲试。
那晚后,他饭量越来越大,力气也越来越大。
他也想知道,现在到底有多少气力。
他先拿起一张最小的弓,略一使劲,弓如满月,赵庚忠点了点头。
然后又拿起第二张略大的,三成力,弓瞬间拉满,赵庚忠眼神变了变。
周铭将这张弓放下,又试起第三张,七成力,弓一样拉满,赵庚忠有些不淡定了。
第四张,全力,周铭涨红了脸,勉强全部拉开。
赵庚忠有些愕然:“天生神力?”
周铭把第四张弓放下,选择了第三张,说道:“就选这张弓吧!”
赵庚忠拿起酒葫芦,胡乱喝了几口酒,含含糊糊的说道:“还行,能全力拉开动三石弓,跟我年轻时候差不多,也算有把子力气了。”
小伙伴同气连枝,见周铭要去,也要一同前往,赵庚忠也没拒绝。
只是试弓的时候,王朗勉强拉开了第一张弓,关升更是不堪,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拉开第一把,但也不甘示弱的选了一把和王朗一样的。
“铭哥什么时候有这般大的力气了!!”
此时,两个小伙伴看向周铭的眼神有些震惊,更带着幽怨。
“走吧!”
收拾妥当,赵庚忠喝了口酒,径直走了出去。
......
哀牢山脉,位于大梁腹地,从西北连绵万里,横亘至南端,峰峦叠嶂,高耸入云。
这里物资丰富,野兽遍地,传说腹地内更有蛮荒凶兽。
一个老头,三个少年,拾阶而上。
转山,一是检查陷阱有没有捉到野物,二是重新布置被破坏的陷阱。
赵耿忠一路检查陷阱,见到小的猎物,就直接放入周铭的背篓中。
山路崎岖,两旁是茂密的树林,偶尔能听到鸟鸣声和远处的兽吼。
初始,三个少年不觉得累,脚步轻快,像是在踏青。
周铭也没放过这机会,不断找赵庚忠搭话,想要打探下他的境界和底细。
赵庚忠发现了他的动机,心中冷哼,要不就不咸不淡的应付两句,要不就是左右而言他,完全不给机会。
周铭百般试探,毫无所获,只得心里暗骂老油条。
他回想起了城中的对话。
那时,赵耿忠问了他很多。
但是唯独没有问,为什么来找他!
这是一种自信,只有高手才有的自信。
仿佛,在这小城之中,无论学武还是学打猎,都应当来找他,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
随着时间推移,山路越来越陡峭。
赵庚忠气息没有任何变化,依旧绵长沉稳,还不时喝上两口小酒,悠闲自在。
少年三人开始感到疲惫,双腿如同灌铅,步伐开始变得缓慢,呼吸也变得急促。
周铭负重最多,王朗和关升的弓也都到了他身上,长时间的山路,让他感到分外吃力。
但每当他快要力竭的时候,身体之中又会重新涌出一股力量,让他直呼神奇。
而他似乎也在这一枯一生之间,力量更足,耐力更强。
周铭默默地体会着,感到玄之又玄,脚下步伐竟然越来越轻快。
赵庚忠也发现了周铭的变化,心中有些惊讶,有心想看一下这小子到底能坚持多久。
所以,脚步不停,转山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周铭浑然不觉,闷头跟上。
其他两个小伙伴可就有点跟着遭殃,步履蹒跚,晃晃悠悠,汗如雨下...
最先挺不住的反而是王朗,他喘着粗气,叫苦连天,最后整个人都趴在树干上。
哀嚎着喊道:“赵伯,什么时候休息下,我真的不行了...”
赵庚忠回过头,看了下狼狈的二人,终于点头:“前面有个小溪,在那处休息!”
来到溪边,溪水清澈见底。
少年们立刻跑到溪边,用手捧水,大口大口地喝着。
然后洗了洗脸,溪水清凉,让他们的精神为之一振。
赵庚忠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从皮囊拿出一些干粮,分给三人。
少年狼吞虎咽,他们都饿坏了。
吃完后,王朗和关升立马仰面躺下,一动不动。
周铭没有跟着一起躺下,抖擞下精神,将他们二人拉了起来。
让他们学着自己的样子,慢慢用手掌拍打四肢,放松肌肉。
赵庚忠又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酒,静静地看着他们拍拍打打,滑稽的样子。
眼神中却闪过一丝赞赏。
长途奔走后,不能立马躺下,需要停下来放松肌肉,让身体逐渐适应,否则明天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个道理很多人都知道。
但是知道归知道,能否做到却是另一回事。
在力竭之后,仍然能够克服惰性,这才是最难得的!
赵老头这时心中又想起了周铭在家门口跟他说过的话,心中暗自感叹。
这世间,谁又能独善其身呢!
心里面一些想法开始有些动摇。
......
突然,一阵轻微的响动打破了赵庚忠的沉思。
他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轻轻做了个手势,示意三人安静。
他们随着赵庚忠的视线转向溪边,那里,一只獐子正低头饮水,它的皮毛在阳光下闪着光泽。
少年们顿时屏住了呼吸,又看向了赵庚忠。
只见赵庚忠缓缓起身,从背上取下长弓,抽出一支箭矢。
动作轻巧而熟练。
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悄无声息。
张弓,搭箭,一气呵成。
他的气息异常平稳,整个人仿佛与弓箭合为一体。
几人感到一股蛮荒野凶气扑面而来...
这哪还是那个醉酒老头!
“嗖”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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