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北燕病狗
贾珑、石光珠二人腰悬宝剑，鲜衣怒马，于神京主街道上并行穿梭，两府随行小厮十六人站成两列，昂首阔步，神气活现。
马蹄声、脚步声如同雷霆一般，震得人心头一颤，仿佛所有人都要为他们让路。
所过之处，中九流望而生畏，下九流莫敢仰视。
骑行之时，贾珑忽然开口询问：“今日可是忠顺王喊你来一道来我这儿？”
石光珠笑了笑：“是。我在应天门碰见了忠顺王，喊我一道儿来你府上。”
“北静王呢？”
“北静王是忠顺王特地喊来的。”
“原来如此。”贾珑微微颔首，心中推测了一个大概。
这个忠顺王，生怕自己推脱不肯替他出面，因而特地叫来水溶这个策问主考官，又当着水溶的面直言至尊已经认可了自己的策问，水溶听了还能不放水？
报复两个北燕武生，以忠顺王的实力一点不难，可忠顺王非要他来出面解决，不知打着怎样的小算盘。
石光珠见贾珑低头思索，于是笑着解释道：“想不明白吧？我告诉你好了。忠顺王此番是故意为之，好从中牟利。”
“如何牟利？”贾珑微微皱眉，不解其意。
石光珠压低声线：“忠顺王开了盘口，此番乃忠顺王的炒作手段。先唆使你替他出面，假以报复北燕为名，实则是故意激起你与北燕的矛盾，让事态愈演愈烈，最好发展到家喻户晓的地步。”
“肏！”贾珑脸色猛地涨红，当真是被气到了。
他就知道忠顺王这老贼没安好心，想来想去，没想到竟是利用自己来赚钱。
狗贼！
石光珠劝慰道：“别生气。本届武举不止忠顺王一人如此，许多豪贵也都私下开设了盘口。”
贾珑成了人家赚钱工具，哪里能不气？咬牙切齿道：“你呢，也开了盘口吗？”
石光珠苦着脸道：“我倒想，可惜没那实力。”
贾珑阴恻恻地道：“珠大哥，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石光珠嘿嘿一笑：“当然，我是支持你的。这次我拿十万两出来，全部买你赢得武状元。”
“这么说，小弟岂不是还要多谢你的支持？”贾珑好气又好笑，沉吟片刻，道：“我拿一百万出来，你拿去替我押注，全部买我赢！”
“一、一百万…！？”石光珠眼睛瞬间瞪大，呼吸也停滞了，整个人仿佛被石化了一般，心中充满了惊奇和震撼，再说不出话来。
贾珑眼神鄙夷地看着石光珠：“堂堂缮国府的领袖，别一副没见过钱的表情行吗？”
石光珠咽了口唾沫：“你当真如此自信？一定会赢？”
贾珑哼了一声。
“我…我再拿四十万出来，共计五十万！算上你的一百万，全部押你赢！”石光珠咬咬牙，决定赌了。
五十万，输了的话也不至于伤筋动骨，过些年，缮国府还能缓过劲。
赢了的话，赚个盆满钵满，金银满屋！
贾珑拍拍石光珠的肩膀，含笑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才是好兄弟嘛。现在你替我出个主意，我要如何找北燕的茬？”
忠顺王只让他出面解决，自己却溜了，水溶溜得更快。
两个都靠不住。
其实仔细想一想，贾珑也没那么生气了，有钱赚不说，还获得忠顺王一个人情。
贾珑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利用忠顺王这个人情。
石光珠眼珠儿一转，低声道：“我有个主意，不过要看你的决定。你若觉得可以，兴许还能坑回忠顺王一次。”
“什么办法？”贾珑来了兴趣。
石光珠说道：“对外宣布醉花楼是你宁国府的产业。北燕武生折磨了醉花楼的女妓，因此由你出面去讨公道，理所应当。”
“……”贾珑无语，指着自己俊美无俦的脸：“我像是开青楼的人吗？”
石光珠笑了笑，道：“当世人真以为醉花楼是你的产业，忠顺王即使再厚脸皮，也不得不分你一些商股了。”
“你可不要小瞧了醉花楼，它可是整个大隋最著名的销金窟。哪怕忠顺王只分你半成商股，也是日进斗金。”
顿了顿，石光珠又意味深长道：“背负些许污名，不是坏事。”
贾珑琢磨了半响，觉得石光珠说得有些道理。
自己要那么好的名声干什么？
二人先派小厮去醉花楼问明情况，很快得到两个人名：
铁骨闾、李苍。
贾珑奇道：“铁骨闾？北燕武生之中有外族人？”
石光珠点头：“并不意外，北燕几乎年年与草原部落交战，也征服了不少部族。”
获知对方名字后，二人直奔鸿胪寺。
…
鸿胪寺卿陈霄儒此刻正在接待西凉、北燕两国使臣。
北燕辟阳伯张恒、西凉清水泊王纥。
话题聊到了武举殿试项目。
张恒傲然道：“我大燕武人血勇豪迈，各个都是英雄好汉。你们南隋考试项目如同小儿科，不适合我们北燕人，也体现不出我们北燕的真正实力。”
陈霄儒呷了一口茶，淡然道：“辟阳伯有何提议，不妨直说。”
张恒直截了当，厉声道：“武人就该一往无前，向死而生！本伯提议，我等三国各派一人上场厮杀，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陈霄儒眼皮一跳。
这北蛮子的提议怎么与至尊的想法不谋而合？
难不成你们事先商量过了？
王纥皱眉道：“辟阳伯，人才乃国之根本，相信你们北燕此次挑选出来的武生，都是万中挑一、出类拔萃的人物，为何这般不顾武生死活？”
你们两国闹归闹，能不能不要波及到我们西凉？
张恒冷笑：“清水泊，你不懂武人。”
王纥目光微寒，皱眉不语。
张恒看向陈霄儒，狠声道：“既分胜负，也决生死！倘若陈大人做不了主，不妨问问隋帝去。我北燕等着隋帝的回复！”
说着，张恒又讥讽王纥道：“西凉人若是怕了，趁早打道回府。”
王纥胸中怒火喷涌，尚不及发作，陡然传来一道霸气的女声：
“火与剑，便是西凉的回答。北燕人的提议，我西凉接受了。”
门口处，出现一名高丰身材，褐发碧眼的女子。
“骠骑侯。”王纥、陈霄儒齐齐起身拱手。
不破祸祖上是东瀛人，家族继承了东瀛姓氏，生母出自西域某国王族，因而继承了生母的异域外貌。
她五官有一种独特的异域风情，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眉宇间藏着英气，眼里又隐隐弥漫一股戾气，给人感觉十分违和。
“骠骑侯。”
张恒本欲起身随意应付了一下，哪知抬眼一瞧，这才发现不破祸生得相貌美艳，一时间有些挪不开目光。
七分英气，三分魅人，身材高挑丰满，蛮腰长腿，充满野性之美。
张恒心中不禁起了一丝邪念。
西凉骠骑侯？
若非身处他国，张恒都忍不住想要把不破祸抓回去藏起来，在私下亵玩。
张恒昂首道：“果然英雄所见略同。骠骑侯与本伯不谋而合，理当共谋一醉！”
“还有十多天，北燕人要想活久一点，还是趁此机会好好养精蓄锐吧。”不破祸嘴角噙着冷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恒怔了一下，顿时脸红筋涨，怒道：“西凉人太没礼貌了！”
王纥语气森然道：“北燕人，说话小心点！激怒我西凉，你能承担后果吗？”
“你……”张恒面色难看。
陈霄儒眼观鼻、鼻观心，心里乐开怀。
闹吧闹吧，最好打起来，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陈霄儒思考措辞，正欲挑拨一番，没曾想，鸿胪寺外忽然传来阵阵叫喊：
“铁骨闾！李苍！北燕病狗！快滚出来！”
“铁骨闾！李苍！北燕病狗！快滚出来！”
张恒闻听，顿时勃然大怒，冲着陈霄儒吼道：“这是何原因？南隋要给本伯一个解释！”
今天真是气疯了，南隋、西凉，竟然都不把北燕放在眼里。
一个个欺人太甚！
陈霄儒懒得理会张恒，也是好奇外头何人在喊，遂起身出去察看。
鸿胪寺外，十几名仆役装扮的男子齐声高喊，后方两匹高头大马之上，正是贾珑和石光珠。
陈霄儒一眼锁定两人，急忙走来询问：“武宁伯、石爵爷，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石光珠笑呵呵道：“陈大人，你是文官，此事与你并无干系，你先待一旁去，以免待会被波及。”
陈霄儒眼皮一跳。
贾珑挥手道：“别停，继续喊！”
小厮们再次放声高呼：
“铁骨闾！李苍！北燕病狗！快滚出来！”
“铁骨闾！李苍！北燕病狗！快滚出来！”
住着北燕武生的楼层里顿时一阵暴动。
另一侧，住着西凉考生的楼层里，齐刷刷探出一颗颗好奇的脑袋，张望过来，显然要看热闹。
不多时，张恒领着几十个体格健硕的北燕武生走出来。
贾珑手一抬，小厮们立时止声。
张恒指着贾珑喝道：“小儿何人？为何辱我北燕？速速报上名来！”
陈霄儒轻咳一声，介绍道：“这位乃我大隋武宁伯，贾珑是也。”
“武宁伯？”张恒一怔，细细打量贾珑。
封这么个细皮嫩肉的年轻小子为伯爵，南隋已经无人可用了吗？
贾珑无视张恒，而是望向张恒身后的武生队伍，大声道：“铁骨闾、李苍，是男人的话，自己站出来。”
北燕队伍里，铁骨闾、李苍相视一眼，齐齐走出。
铁骨闾身高一米九开外，满脸横肉，体格魁梧健硕，气息犹如一头暴牛。
李苍中等身材，双眼细小，无甚特别之处。
铁骨闾眼底煞气盈盈，瓮声问道：“阁下为何辱我北燕？”
贾珑扬起马鞭指向对方：“今早，本伯旗下醉花楼有两个姑娘被人折磨废了，落了个残疾，可是你二人干的？”
铁骨闾咧嘴一笑：“原来是这事儿。武宁伯该不会要替那两个女妓出头吧？”
李苍故作无辜，摊手道：“此事说来，也不能怨我们，实在是你们南隋女子过于柔弱，禁不住折腾。不说我们二人花足了钱，却没能过足瘾，没叫醉花楼退钱都不错了，武宁伯反倒来指责我们的不是？”
顿了顿，李苍话锋一转，笑侃道：“醉花楼环境不错，就是太贵了。明日我们再去，武宁伯若能给个折扣就最好不过了。”
张恒闻言，嘴角一勾，饶有兴致地望着贾珑。
小子，你要怎么办呢？
贾珑无嗔无怒，面无表情，高声道：“本伯来此，并非那么无聊，指责你们的不是，更不需要你们的任何赔偿，本伯只是单纯的想要教训你们。”
北燕众人闻言，皆都面色一沉。
一个半大的粉面小子叫嚣着要教训他们，真是天大的笑话。
“武宁伯准备如何教训我们？真叫人拭目以待。”
铁骨闾鼻子喷出白气，浑身虬结的肌肉如同巨蟒般蠕动起来，铜铃般的双眼死死盯着贾珑，十根手指来回错动，很想捏碎点什么。
“待会儿，你们会像野狗一样在本伯剑下哀嚎，直至死去，然后本伯拎着你们二人的脑袋离开这里。”贾珑神色从容，像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铁骨闾、李苍双双色变，红着眼看向张恒。
张恒同样怒不可遏：“小子猖狂！大言不惭！”
若非燕帝说等到殿试再行杀戮，张恒这会儿早就按耐不住了。
贾珑翻身下马，拔剑而至，剑锋直指二人：“北燕病狗，够胆就站出来。”
这还能忍…！？
张恒满头青筋，暴吼道：“铁骨闾、李苍，杀了——他！”
“岂有此理！北燕人无法无天，胆敢在我大隋放肆！”陈霄儒吹胡子瞪眼，催促下属官员去最近的五城兵马司调人。
铁骨闾兵器是一柄战斧，李苍兵器是一把环刀，二人听见张恒命令，一左一右向贾珑扑杀过去。
三人身形交错，兵器交叉回旋，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
贾珑剑势大开大合，力敌千钧，招招暴击。
几招下来，李苍已然惊恐万状，指间虎口崩裂，疼痛麻木，难以招架，直呼铁骨闾快快援手。
铁骨闾趁机偷袭，战斧一记横斩，直奔贾珑腰腹而去。
贾珑疾速旋身，横剑格挡。
铛一声。
贾珑身躯岿然不动，反观铁骨闾被一股巨力反震倒退，踉跄着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