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贫道长春真人
玄真观离神京不远，依山而建，与大自然融为了一体。
道观庄严肃穆，古意盎然。门楣之上，龙飞凤舞的笔画描绘出道家的阴阳鱼，寓意宇宙的无穷变化与恒定。
观内香烟袅袅，依稀可见供奉的神邸——太上老君的仙风道骨。
钟声悠扬，伴随着晨曦与暮霭，传递着道家对天地自然的感悟。
贾敬一身道袍，手持拂尘，气质风度超凡脱俗，颇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意味。
贾珑跪坐近前，开口道：“老爷…”
“咳！贫道长春真人。”贾敬眼帘开阖之间，语气颇为不满。
“……”贾珑掐了掐眉心，深吸口气，重新开口：“真人，孩儿今日来…”
“咳！施主，此间并无父子，只有尘间人与化外人。”贾敬提醒道。
尼玛！
贾珑头疼不已。
这老爹中毒不清啊。
贾珑无奈道：“好吧。真人，前些日子至尊升了我爵位，如今宁府重归超品，特来告知一声。”
贾敬心如止水，微微阖上眼帘，嘴里念念有词：“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肏！
贾珑头皮发麻，看向一旁同样身披道服的贾蓉，说道：“今儿我来接蓉哥儿回家，真人您看如何？”
贾敬双耳紧闭，不予理会。
贾蓉开口说道：“施主，贫道已归入道门，吾辈安得身处便是家。”
“……去年你可不是这样说的。”贾珑忍不住攥紧拳头。
这小子是不是欠揍。
二叔不叫，叫施主？
数月前还哭喊着要回家，这会怎么变卦了。
你也中毒了不成？
贾蓉摇了摇头，淡然道：“昨夜听风观雨，笑红尘百态，谁人夺万世潇洒？叹沧桑金戈铁马，皇朝霸业，尽归黄土，不若山林雨露，斟朝夕北斗，俱醉皓月，何必恋区区百年尘俗？”
贾珑咬紧后牙槽，一字一顿道：“你确定？与我回家，尽享荣华。”
贾蓉四十五度望天：“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缴。吾辈修道，几曾着眼看侯王？”
贾珑快要裂开了。
这小子最近经历了什么？
他不及开口，只听贾敬道：
“从此音尘各悄然，春山如黛草如烟。言尽于此，施主，你自去罢。”
言下之意，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贾珑怔怔的看着二人，心里忽然感到一阵难受。
这一刻他仿佛真成了孤儿。
贾珑一语不发，静坐良久，遂起身离去。
“施主！”贾敬叫住他。
贾珑回头，却见贾敬向贾蓉点了下头，贾蓉当即递送过来一只木盒。
盒子做工精致，上面镂着凤纹，里面装有婚书。
贾珑接过盒子，再次向贾蓉确认：“你小子在玩什么花样，当真不和我回去了？”
贾蓉神态毫无变化，只一个躬身，双手于腹前合抱，行了一礼：“施主，请回吧。”
贾珑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走出道观，贾珑翻身上马，又回头看了眼道观，遂扬起马鞭，催动马儿径直返回神京。
张三等随行小厮见贾珑心事重重，都不敢多问，只紧紧跟随而去。
…
玄真观内。
贾蓉讨好道：“爷爷，您看见孙儿的决心了吧，二叔好说歹说，孙儿都没有一丝动摇。日后您的仙丹炼成了，可不能忘了孙儿啊。”
什么王侯将相、公王贵族，人生不过区区百载，终逃不过生死轮回，到头来只得一个“空”字。
待贾敬仙丹炼成之日，他就和贾敬一齐飞升仙界，届时寿元何止千载万载！
“请道友称真人。”贾敬瞪了他一眼，呵斥道：“此间没有祖孙，只有两个道士！”
“是是是，真人…”
“嗯。丹成之日，有你一份。”
“谢谢真人！”
…
回到宁国府，贾珑离镫下马，将手里马鞭一扔，张三赶忙接住。
贾理还是第一次见贾珑这般生气，向张三询问：“二爷这是怎么了？”
张三摇头道：“不知，二爷从道观里出来时就这样了。”
贾理暗暗揣测，许是二爷与敬老爷父子之间产生了什么冲突？
隔壁薛家刚抵达神京，薛家大爷薛蟠命人送来帖子，邀请二爷过去吃宴。
如今这般样子，大抵是不会赴约了。
贾理不敢自作主张替贾珑做决定，硬着头皮过去询问。
宁正堂里，贾珑捧起茶壶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火气稍稍压下去了些。
贾理进来禀告：“二爷，薛家今早抵达神京，目前已经住进了西府。薛家大爷薛蟠送来帖子，邀请二爷酉时吃宴。”
贾珑摇头：“不去，回绝了。”
如无必要，他不想与薛家有任何瓜葛。一旦有了瓜葛，免不了要替薛蟠那个惹事精擦屁股。
薛家有钱，还能比宁国府有钱吗。
宁国府财政状况良好，算上支出，年年能有十几万两收入。
贾敬当家主时期，也没有过分挥霍，不像荣国府奢侈无度，只出不进。
至于宁国府目前有多少钱？
据大嫂尤氏去年年底统计，光是金银已经超过一百五十余万两，这还不算各地房产、田地、庄园、酒楼、商铺等收入。
“好，我替二爷回绝了去。”
贾理点点头，正欲转身离去时，贾珑道：“对了。你派些人去玄真观，好好观察我爹和蓉哥儿每日都在做些什么。每隔七天汇报一次。”
贾敬倒好理解，反观贾蓉，这几年一直哭喊要自己接他回家，可突然又不想回了，态度转变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那一老一小定有事瞒他。
贾理点头：“明白。二爷可还有其他事要吩咐？”
贾珑想了想，问道：“蔷哥儿近来如何？”
贾蔷早年父母双亡，由一位奶嬷嬷养大，目前住在宁荣街一处三进院子，丫鬟、小厮都有。
同为正脉子孙，又是子侄辈，贾珑不能不管他，两年前问过他，要读书还是要练武。
贾蔷当时年幼，正是贪玩的年纪，又见贾珑待人和善，竟然直言不愿读书或练武。
于是贾珑就威胁他，非得选一样，否则就收回他住的院子，丫鬟、小厮一个不留。
贾蔷顿时被唬住，硬着头皮选择了读书，人目前还不满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