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铸兵
见对方大喊大叫，明远打住他道：“叔父何出此言，铸兵为何会毁了明家？”
体态臃肿的明誉却故意说道：“贤侄啊……你刚接手家族生意，有些事不知道情有可原。但不懂你可以问叔父啊！叔父对你知无不言！”
“你这样瞎搞只会毁了明家！”
“胡说！”
明远不曾开口，银丫先破口大骂道：“少爷是一家之主！他怎么可能毁了明家！明明是你狼子野心想侵吞家产……”
“住嘴！”
“小丫头片子！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童言无忌，兴许是银丫的话正好戳中明誉的心思，他阴沉着脸道：“贤侄不是我说你，你身边的下人太没规矩了，缺乏管教！”
明远却无所谓道：“她是苏家的丫头，又不是明家奴婢，我哪管得着？”
听见苏家二字，明誉神情显得很忌惮，不敢再找银丫的麻烦，继而说道：“贤侄啊！明家的兵器之所以称得上精品，不仅是明家的工艺好！”
“更重要的是，明家铸兵的最后一步都是由你父亲完成，如今你父亲已驾鹤西去，你草率让他们动工这不是要毁了明家？”
明远闻言不由看向一旁的银丫，对方小脑袋轻点了一下，悄声道：“每件兵器老爷都要过一遍手，而且验兵总在密室进行，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银丫跟在老爷身边伺候了一整年，她的话你总该相信？”明誉一副我没骗你的表情。
对方的话让明远犯了难，从未接触炼器的他还真不知道铸兵的最后一步是什么。
见他在原地发愣，明誉冷声道：“贤侄啊，叔父可得提醒你，我们明家兵器铺素来有着极高的口碑，这都得益于你父亲苛刻的要求。不瞒你说，在青石镇兵器一共分为三种品质，次品，中品与精品。”
“而在明家，只有中品与精品，次品是绝不允许售卖。你知道我们打造一把兵器的成本吗？是别家三倍之多！但利润却只有区区一成！”
“这高昂的成本，正是你父亲那精益求精的要求！每把精品兵器必须用精玄铁铸造！明明有物美价廉的普通玄铁，却总说打造出来的刀剑品质达不到要求！”他说话时神情激动，显然早已对此感到不满！
“青石镇周边都是些不入流的小门派，像天玄门这样的大门派上百年才遇得见一个野牛帮！一帮三流修士有把趁手的武器就行了！为什么非得用精玄铁？”
面对明誉的质问，明远说道：“父亲行事必有他的缘由，叔父说得不错我什么都不懂，盲目铸兵只会毁了明家！”
他也看出明誉来此就是当着众人面，将他刚树立起的威信瓦解。
最近他所有动向都被对方掌握，他在前面搭桥回头必有人在使劲拆！
想着明远无奈带着银丫离开锻造坊。
一副胜利者姿态的明誉，目送两人走远不由冷笑起来，“与我斗，太嫩了些！”抬头却看见一群壮汉都盯着自己。他有些毛骨悚然，说道：“都听见了？少当家说不能以次充好！”
“该吃吃，该喝喝，继续喝酒继续玩乐！”
说完他一挥衣袖带着随从消失在锻造坊。
……
出了锻造坊，回府的马车早已等候在外。
除此之外明誉的马车也停在外面，想来是得到消息匆忙从店铺赶来。
“回青石镇。”
上了马车，明远的神情有些失落。
一千柄精品兵器，就算锻造坊全力以赴，以一个月三十把的锻造速度，短时间根本完成不了。
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趟这趟浑水。
但明远也明白，像天玄门这样的大门派需求远大于这一千柄兵器，明家的订单由锻造盟分配，整个青石镇也就明家数量最多。美名其曰是认可明家实力“特殊照顾”，实际是明家赶工一年也不可能完成！
这种单子即是“青睐”又是“刁难”，处理不好就是烫手的山芋！
正如之前看守地库的伙计所说，有些生意找上门来是推不掉的。
毕竟在青石镇明家只是一个小小的兵器铺，无论是天玄门还是锻造盟哪个都得罪不起！
如何才能在短短一年时间内，锻造出余下的五百把精品刀剑？
这个难题困扰着明远。
银丫自小有颗玲珑心，见他闷闷不乐，开口道：“少爷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小姐以前不开心我也总给她讲笑话。”
明远闻言，溺爱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我没有不开心，只是叔父说得对，我确实对家里的生意了解太少。”
在前世明远是个好学之人，倒不是说他喜欢主动去卷，他觉得提升自己是一件极有成就感的事情。
但人不可能一直处于学习的状态，当他有一天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前面始终有更优秀的人时，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就像是翻过一座山却看见绵延不断的山脉。
然后他就学会了知足，他坚信人的可能是无限的，但终归要回到自己最熟悉又最惬意的小圈子。
当他决定不卷后，他穿越了，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来到异界成为阔少爷。
刚来这个世界他也不是没想过上进，他尝试了新奇世界的各种事物。
修仙，炼丹，符箓，灵植、阵法……各种各样稀奇古怪、在前世又神乎其神的东西。
很可惜这一切都必须具备一个基础条件，灵根！
区别仙凡的硬性条件就是看人是否具备灵根！
“前世看过一本小说，讲一个凡人如何一步步修炼成仙，他的天资不好只有伪灵根……但他至少有！不像我！连伪灵根都不具备！”心里想着，明远见银丫好奇地盯着自己，知道自己失神了，说道，“你家小姐不开心的时候很多吗？”
银丫想了想认真回答道：“多……也不多。”
“小姐每天都很忙，对她来说闲时便是开心，但她整天除了睡觉也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所以时常感到不开心。”
“当她烦闷时我们就讲笑话给她听，虽然每天都是相同的东西，但她也听得津津有味，这大概是她唯一能够解闷的事。”
说到此，银丫情绪忽然低落道：“我有些想小姐了……”
明远安慰道：“既然想她，等处理完家事，我们便一同去见她。”
“真的！”
银丫终究是孩童心系，心思都写在脸上，听他这么说顿时喜上眉梢。
见她高兴得欢呼雀跃，明远哑然失笑，忽想到什么又收起笑容严肃问道：“银丫，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事？”
“以后的事？”银丫奇怪道，“等少爷与小姐成婚，银丫也就长大了……”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头痛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明远却说道：“如果我送你去修行如何？”
话一脱口，小女孩的眼睛立马红了起来，“少爷您和小姐不要银丫了……”
“没说不要你。”
“只是换一种活法，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人生有无限可能，而不是与人为奴！”
……
明家的地库与锻造坊都建在荒郊离青石镇极远。
不止明家，青石镇其余锻造坊也都建在隐蔽的位置。
青石镇虽“盛产”炼器师，但镇子上都是宅院与店铺，一条笔直宽阔的石板街路人行不了多远就能走到头。
直到马车回到青石镇，银丫也没想明白明远的话是什么意思。
明远知道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她的思想，毕竟自打出生这个世界一直在给她灌输奴性思想，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婢女如何伺候好小姐就是她要学的事。
那颗小小的脑袋除了小姐少爷暂时也装不下其它。
马车走在路中还未抵达宅院，却被一道娇柔的女声叫停。
“明远哥，是我，韩瑶！”
明远掀开帘子寻去，却看见一道清丽的身影着淡绿长裙，面若桃花眉眼含羞，亭亭玉立站在街面娇滴滴的。
见是韩家的姑娘，明远深感意外，问道：“韩瑶你在这里作甚？”
“我在等你。”
韩瑶如实答道。
“呃……”明远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察觉到他的不自然，对方掩面轻笑道：“难道明远哥要一直这样与我对话！”
明远没敢邀请对方上马车，这年代与前世不同可不敢随意为之。
他跳下车，跟在屁股后面的银丫噘着嘴，以细不可闻地声音嘀咕道：“狐媚子！”
待人下车，韩瑶这才详细说道：“明远哥是家父让我在此等你。”
“令尊？”
见他不解，韩瑶一一解释道：“家父得知明家接了天玄门的生意，料到你现在深陷难处，让我在这里等你，就是让我告诉你韩家可以为你分忧解难。”
韩家老狐狸消息够灵通的……
明远心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拒绝道：“世叔的好意我心领了，如今我已成为一家之主，既然父亲将整个明家交到我手中，我自然会替他守护好。”
“明远哥你不相信我爹？”韩瑶问道。
“绝无此意。”明远义正言辞道。
少女闻言有些生气：“那你就是不相信我了！”
“这话从何说起？”明远装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说道，“你我从小一同长大，青梅竹马我怎会不相信你……”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渐渐小了，因为有一只小手突然伸到他的腰间，狠狠地揪着他身上的肉。
明远疼得呲牙咧嘴，韩瑶却因为他的话羞红了脸，埋着头道：“原来明远哥都还记得，也不枉我在这里苦苦等待。”
她的羞涩令明远不敢说话，抬眼却冷不伶仃地看见一条绿色的线条高悬对方头顶！
“不是吧！”
望着那条线明远呆滞了，这玩意儿他并不陌生，前世他也遇见过。
叫什么【男神自律系统】，分事业与恋爱两个版本，通过收集别人产生好感度从而兑换获取一些特殊能力。
前世的他因为对生活感到无趣而放弃绑定。
“现在又突然出现了？而且还自动与我绑定！”
就在他走神时，羞红脸的韩瑶突然开口道：“明远哥从小到大你是知道我心意的，只要你去与家父提……”
后面那个字还未出口，明远急忙打断她道：“你与世叔的心意我都知晓，不过家事我想由我自己解决，谢谢你的好意，初春的天怪冷的你快回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见他会错意，韩瑶急切道。
明远也不管她是什么意思，说完拉着银丫逃似地上了车，掀开帘子一边朝对方挥手，一边催促马车快点离开。
目视马车走远，留在原地的韩瑶忽然跺了跺脚，气恼道：“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却总是装傻充愣！真是气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