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略微出手
“谁？谁干的？”
男人抹开脸上的污秽，拿在手里一看，金黄金黄的，颜色挺好看，可味儿太难闻，又酸又臭。
如果他没猜错，这应该是某种通过小肠，再经过大肠，然后被挤压成型，经过发酵后的某种食物！
“是不是你这个小王八蛋？”
男人愤怒的冲过来，指着襁褓里的高磊，脸上黄色的膏体被他一抹，弄得整张脸都是。
“你有病吧？”
母亲举着捞火棍，将男人格挡在一米外：
“我儿子才两个月！来人啊，抢小孩儿啦！救命啊！”
她一喊，附近的人都围了过来。
人都是天然同情弱者的，不用问出了什么事，就看着对峙的双方，一边是凶神恶煞的男人，一边是背着婴儿的妇女，该站哪儿边，一目了然。
“大伙儿来给我评评理！”
母亲一边举着捞火棍，防范着男人的攻击，一边向围观群众解释着：
“都是卖包子的，他守着东边的，我在西边，这么大的广场，这么多的人，他偏不让我做生意，赶我的客人。不知道是哪位侠士仗义出手，糊了他一脸，他找不到人，把罪名怪我家孩子头上。大家看看，我家孩子才两个月，能拿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样？”
话音落下，立刻有两见义勇为的青年上前，一掌一掌拍着他的肩膀，把男人往后推：
“欺负女人，你要不要脸？”
“生意做不赢人家，还欺负人，你挺横啊！”
“这么横，别挑妇女小孩儿呀，咱俩练练？”
一旁的围观群众也指指点点，声讨着：
“我就住火车站边上的，他家那包子都是菜场捡的烂菜叶包的，也就你们赶路的人买来吃。”
“这人心不好，赚了钱也要吐出去的！”
“你看他，也就敢欺负人家女人孩子，见到块头大的，看看，都吓成鹌鹑了，哈哈……”
众人的嘲笑，让闹事的男人心里一阵慌乱，也不敢犟嘴，扭头就跑。
事态平息，围观的人群里，有人耸了耸鼻子：
“这包子挺香啊！”
“那是！用的都是上好的料！”
母亲笑着将蒸笼打开：“谢谢各位帮忙，今天买五个肉包子，送一个菜包子！”
“这不错，给我来五毛钱的！”
“我也要一点儿！”
“给我也来五毛钱的，那鸡蛋怎么卖呀？”
……
小小的包子摊位，被人围得水泄不通，越是人多，来往的人越喜欢往跟前凑，没多少时间，包子卖完了，鸡蛋也卖得差不多。
看着天色还早，母亲又往煮鸡蛋的锅里，加了些鸡蛋。
她想把今天进的三百颗鸡蛋全部卖完，反正火车站什么时候都有人，只要肯守着，总能卖得掉的。
转眼已经深夜，还剩几个鸡蛋没有卖完，母亲剥了一个，一口口吃掉。
“不知道你爸在家里怎么样了？他一个人，生活那么马虎，肯定不晓得按时吃饭的。”
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磊顺着母亲的目光，也抬头看着那轮月亮。上一世，父亲就有胃病，每次疼的时候，就按着肚子缓一缓。
最后实在是怎么缓都疼，去医院一查，已经是胃癌晚期。
夜，越来越静。
火车站已经没什么人，母亲收了摊子，决定回家。
此时路边的商铺也都在收拾关门，一间店面上贴的字条，引起了高磊的注意。
招租！
凭借专业送外卖的经验，高磊判断这间铺子绝对非常适合做餐饮。
地段看上去不是特别好，离火车站有点远，但是离居民楼和汽车站近。铺面大小也刚刚好，是他们目前能够承受的。
“啊！啊！啊！”
高磊拿小手拍打着母亲的脖颈，在背带里奋力顾涌着。
“磊磊怎么了？要尿尿吗？”
母亲停下脚步，将高磊抱在手里，四处打量，寻找着能够把尿的地方。
她的目光扫过门面上的字条，停顿了片刻，等给高磊把完尿后，又走了过去，仔细看着。
母亲没什么文化，读了个小学二年级，会认字，只是不会写。
“这里出租啊？不知道房租是多少？”
母亲退后两步，发现这是一座三层的小楼，三楼上面有灯光，住着人。
要被出租的，应该是一楼和二楼。
这要是租下来，磊磊就不用跟着她，风吹日晒了。
“咚咚咚！”
母亲尝试着敲了敲门，很快三楼有人探出个脑袋，问了情况，跑了下来。
“你要租门面啊？”
女人从门后出来，后面还跟着三个小孩子，躲在她背后，往外瞄，怯生生的。
“那进来看看吧？别看我这门脸小，可是屋子深。你是卖包子吧？我这个门面做这个包子生意是最好的了，这条街还没有卖包子的呢！”
女人热情的在前面带路，展示着她的房子。
高磊挺着脑袋，仔细的打量着，真的很窄，因为旁边隔了楼梯，所以实际的门面宽幅不超过四米。
看得出来，这里以前是卖鞋子的，还可以看到架子和海报的痕迹。
屋子也不是特别深，但好在后门有个小院子，可以晾晒。
沿着狭窄的楼梯上到二楼，推开破旧的木门，可以看到曾经的租户堆放货品的痕迹。
靠近窗户处，摆着一张木床，上面是破破烂烂的床褥，应该是人家不要的。
谈不上惊喜，也谈不上失望，可高磊感觉到了母亲的紧张。
一眼看去，这里什么都是那么破旧，却比他们农村的家好太多了。
“那，请问这里的租金，是多少？”
母亲小心翼翼的问着，紧绷的后背，暴露了她的忐忑。
女房东打量了她一会儿，叹了一口气：
“我看你也挺不容易的，带着个孩子。本来我是准备涨房租的，你要租的话，就不涨了，三十五块一个月，行吧？”
三十五！母亲犹豫了，这都快赶上别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幼儿园里，那些老师的工资，好像都不到三十五。
这个地段，也不知道生意好不好，毕竟离火车站距离还远着呢。
高磊有些急，这个门面租下来是绝对不会错的，房租高是高了点儿，但还在合理范围内。
要是再往后一二十年，房租得占利润的一半！
可惜，他有口不能言，只能干着急。
“唉呀，我这门面真的不错！”
女房东见母亲犹豫不决，拉着她到门口看：
“你瞧瞧，那左边是工厂宿舍，右边是机关家属楼，都是有钱人，每天吃几个包子，不是很平常的事吗？你放心，在我这开包子铺错不了！这样，我再给你少两块，三十三！看在我们都是当妈的人，我才便宜租给你的，要是别人，没这个价的，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