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论佛 论道 论灵韫
常书站在亭中,心底其实很慌。
虽然他一路走来见惯风雨,但与这位美艳动人的顾灵韫同处一室,依旧让他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眼见对方微笑着走近,他下意识转了转头,缓解紧张感。
“顾姑娘,其他长老们可在何处?”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
顾灵韫闻言,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耳边的发丝。
眼中波光流转,带着一丝笑意:
“尘心道友不必这般拘谨,直接叫我顾灵韫即可。至于其他长老们,他们已在梦香城的佛门住处休息了。”
常书心里顿时一跳,这家伙知不知道刚才那话换作一般男人听到会有多大杀伤力?要是别人,早就彻底沦陷了吧。
“哈,那我便叫声顾道友吧。”常书尽量用轻松的语气。
顾灵韫微微点头,转身轻轻坐下,衣袂随风而动,带着淡淡的清香。
她抬眸看向常书,眼中浮现几分好奇:“我对道友之前辩佛大会上所说的观点很有兴趣,不知是否愿与我稍作探讨?”
“既然顾道友有意,尘某自当奉陪。”常书见她语气中带着几分真诚,也稍微放松下来。
顾灵韫微微靠近,目光平静地看着常书:
“尘道友既然对佛法颇有心得,不知可否详细解析一番?”
常书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似是早料到这个问题。
他双手合十,缓缓说道:“我将之称为大乘佛法。大乘之道,讲求众生皆有佛性,故众生平等。
但平等不是表面的共生,而是内心的真正接纳。于我而言,大乘更像是一场修行的契机。自度者度人,度人者自度。”
“自度者度人,度人者自度……”顾灵韫轻轻呢喃,眼神中多了几分思索。
她微微倾身,声音略带探询:“那在你看来,大乘佛法为何提倡舍己渡人?莫非是为了消弭一己之念?”
常书微微一笑,手指在桌上轻敲,似是在梳理思绪:
“大乘佛法不强求舍己,而是化己入万物。渡人其实是渡己的一种方式。
众生的苦难,是自我心境的一面镜子。若心境不动,苦海不远;心境转,则渡尽。”
顾灵韫眉心微蹙,露出一丝罕见的认真:
“你说渡己即是渡人,那渡的过程如何分辨?岂非人人可自诩为度者,失去实质意义?”
常书笑着摇头,眼中多了几分深意:
“渡己与渡人从来不是界限分明。所谓众生即佛,是从人我之心出发。
大乘佛法重视的是菩萨行,正因菩萨行没有功利心,它是度化过程中的纯粹意念。换言之,渡己是自觉,渡人是自愿。”
顾灵韫低头沉思,指尖摩挲着茶盏,片刻后轻轻叹息:
“听君一席话,竟有种拨云见日的豁然开朗。原来渡己与渡人的界限本就在心中,而非外物所定。大乘之意,在于不自限也不他限。”
她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语气转而轻松:“今日一谈,确实收获良多。不知道友是否愿再与我论道?”
常书目光微闪,故作思索之状,随即一笑:“既然顾道友有意,怎么敢不从命。”
屋内气氛轻松下来,顾灵韫微微抬眸,目光深邃:
“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一个问题——佛门说众生皆苦,你怎么看?”
常书笑意收敛几分,眼中透出一丝清明:
“众生皆苦,不是佛门的枷锁,而是现实的折射。苦是生命的一部分,也是成长的代价。若能笑看苦难,便是以大乘的慈悲与智慧去超越。”
顾灵韫轻轻转动手中的茶盏,眼波微动,似在权衡言辞,片刻后抬眼望向常书,语气平静中带着几分探究:
“如此,那灵韫再问一个其他的,可好?”
常书笑了笑,目光中带着一丝好奇:“请问。”
顾灵韫轻抿了抿嘴角,似有深意地问道:“什么是道?”
一瞬间,室内的气息似乎静了下来。
常书一手抬起,食指轻轻敲在桌上,思索片刻,随后缓缓开口:
“道,是什么?千古以来,问者无数,答者各异。我想,若非亲身所悟,谁也说不尽这一个字。”
他语调一顿,眼中闪过一抹凝重:
“有的人认为,道是天命,是自然的运行之理;有的人认为,道是心念,是人生的轨迹。
可在我看来——道,或许无处不在。它可以是风吹过山川河流的痕迹,也可以是人的一念执着与放下。道无形无相,却又无时不在。在于人的内心。”
……
一个月后。
常书推开房门,光线从外洒进来,他靠在门框上,整个人显得有些虚弱,嘴角勉强扯起一丝笑,语气略带无奈:
“嗬——顾道友,你又来了。”
顾灵韫身着一袭素青长裙,步履轻盈地走进来,目光中含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光彩,似是期待,又似是兴味盎然。
常书抿了抿唇,心里叹息:“这一个月,天天和这女人讨论修行和佛道,不停掏空我前世的存货,她进步飞快,我都快把自己熬干了。”
他轻咳了一声,脸色故作镇定:“顾道友,实不相瞒,天天这样见面,外人看了怕会传出些不利的流言,岂不对道友声誉有所影响?”
顾灵韫抬眸,眼中多了几分打趣,嘴角含笑,语气依旧温和:
“哦,原来是这事。常道友多虑了。灵韫一向以问道为主,与人切磋论道已是惯常之事。世人皆知,无妨。”
“诶?”常书内心骤然一震,“这……这也太坦荡了吧?”
他面上努力保持镇定,心里却已经无语至极:“女海王?你这是将一众男人玩弄于股掌间,还不自知啊。”
顾灵韫似乎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挣扎,微微侧过头,长发轻轻滑落在肩侧,手指拨弄了一下发梢,淡淡一笑:“尘道友可是有心事?”
常书看着她这一举动,心里更是郁闷:“你这随意一抬手,怕是让不少道心不坚的男人直接崩溃了吧。”
他干笑两声,双手抱臂靠在门边,语气带着些许自嘲:
“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承载了太多‘问道’的重担,身体有点吃不消。”
顾灵韫眨了眨眼睛,笑意更深:“尘道友果然风趣。修行之事,劳心劳力也是正常。若有所疑,灵韫愿意再听听道友的见解。”
常书闻言,一阵头皮发麻,心里狂呼:“还听?我是真的没有存货了啊!”
心里一阵打鼓,嘴里却装作随意地开口:
“佛门的队伍应该明日便要离开了吧,顾道友也差不多要回宗了。不如今天就不聊修行了,出去看看吧?”
他说完这句话,心里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虽说是借口摆脱论道,但话出口就觉得自己像个尴尬的约会邀请者。
常书强压下心中那点莫名的不自在,眼睛望向一旁,假装自己很自然。
顾灵韫静静看着他,目光微微流转,随后轻轻颔首,声音依旧平和:“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