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山雨欲来
时光荏苒，春去夏来，眨眼之间，数月已过。
临近六月，宗门里上上下下又开始忙碌起来。
除了新一届仙苗入门测试，另一桩大事，便是去年这批仙苗，即将迎来宗门小比。
李峪在一个月前顺利突破练气三层，十几天后，陈富娃也风尘仆仆赶回宗门。
尽管陈富娃前期在道经参悟上卡了许久，进度之慢，不要说和李峪相比，就连同届大部分仙苗都比不过。
但一旦参透之后，以其甲等资质，加之有师尊结丹真人陈青岑亲自指点，很快就接连突破，修为也追了上来，现在同样是练气三层。
他一回到宗门，处理完一些杂事后，就赶来水镜居，迫不及待地和李峪分享这几个月的奇遇。
陈青岑如何突然找上门来，当场要收他为徒，来不及留下音讯；接着又带他远赴西山雪岭，求取“沉川寒絮”；中途遇到潮命宫女修阻拦云云，其中艰难险阻，简直不足为外人道也。
李峪听得津津有味，得知陈富娃已将一抹“沉川寒絮”炼入肾元水府之中，追问下去，又和自身情况暗中两相对照，有了一丝明悟。
像陈富娃这样，将外界的五行奇物主动炼化，融入体内，数量是有限度的，消耗之后，虽然也会慢慢增长补充回来，但无论如何不会超过最初摄入的数量。
而他通过修行《上清源统水经注》正法，自身就能源源不断地凝练出“回光真水”，两相比较，就知哪边才算得上是正本清源，可谓高下立判。
陈富娃这一番话，又让他想到当初梁化卿给他画的大饼。
如今好几个月没有消息，想来梁家或许失手未争得这所谓的“沉川寒絮”，自然也就不好意思来见他了。
一念及此，李峪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
......
当！当！当！
洪钟浑音，响彻水行道院。
鸣鹤峰，元英宫。
二百余个蒲团整齐摆放，去年入门的这一届诸弟子规规矩矩地盘坐其上。
这些同届弟子之中，大多数只是同住雁栖湖畔弟子临舍时，见面打个招呼的关系。
少数李峪比较熟悉的，也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了，再见之时，有些人的变化，出乎他的意料。
譬如就在他左手边，落在首座的张修竹，原本一身气息十分内敛，如今再见，却透出几分说不清的凌厉之势，对上令人心惊。
右手边的陈富娃，因为往来频繁，反倒察觉不出什么变化。
还有就是很久不见的许令月，从头到脚，一身法器宝光，叫人看了挪不开眼。
掌门一脉许氏财大气粗，可见一斑。
这些弟子之中，也只有这四人达到了练气三层的境界。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后，三道遁光从天而降，落在众人前方讲坛的蒲团之上，光华敛去，现出三名结丹真人的身影。
居中之人，剑眉星目，自有一副不怒自威的非凡气度，赫然便是水行道院当今首座长老诸葛靖了。
陈青岑和魏姑一左一右，分坐两侧。
这是李峪第一次亲眼目睹这几位真人的风采，心中凛然，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
诸葛靖考察众人的精神气，目光如电地扫过众弟子，在张修竹身上多停留了会儿。
扫视一圈后，微微颔首，随即眼睛一闭，不再多过问什么。
陈青岑开始主持法会，开篇讲了些祝贺众人修行有成、勉励继续努力之类的套话，随后便转到正题，说起这次宗门小比的情况。
“从今年起，宗门小比，取消了。”
陈青岑开门见山，语气沉静，却不啻于平地惊雷。
取消了？！
众人一听，个个吃惊不小，不过无人敢出声，只是瞪大眼睛，静待陈青岑的解释。
“此事的背景，可能你们之中，有人已经有所耳闻，和近期的‘荧惑守心’异常星象有关。这几个月不止南楚，凡俗各地都陆陆续续有不同寻常的怪事传出，大概不是个好兆头。”
陈青岑沉吟着说道，但对于究竟何为“荧惑守心”，没有深入解释。
“时易世变，道无恒常，还望各位从善如流，以平常心对待。虽然小比取消了，但诸位的苦修不辍，我们几个长老都看在眼里。等到合适时机，我们还会择机选拔内门弟子。”
......
遣散其余弟子后，陈青岑方才对李峪几人道：“小比虽然取消，但宗门已经决定，你们几人都会进入西玄福地。”
“西玄福地本来每年只准十人入内，以维持灵气充裕。如今宗门预感到山雨欲来，为顺应形势，把你们全部放入，好尽快将一批批仙苗培养出来，是竭泽而渔的无奈之举。一个月后西玄福地就将开放，你们务要珍惜，不要辜负宗门的栽培。”
李峪等人皆点头称是。
只是他不明白，究竟什么是“荧惑守心”，竟然要到了陈青岑口中“竭泽而渔”的地步？
心中一边疑惑，一边浮现出楚婉君的身影。
或许有机会，可以去找她问问。
事情交代完后，张修竹、陈富娃和许令月先行离开，而李峪则被单独留了下来。
李峪不知三位长老是何意，心里只有个隐约猜测，便眼观鼻鼻观心地耐心听着。
“李峪，原本这次宗门小比后，我们之中的一人，肯定是会将你选入内门的。不想现在出了这个变故，计划也就有所提前了。我们想问问你，你可愿意拜入哪位长老门下？”
却是那位刚才一直面若寒霜的魏姑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你不必紧张，考虑好了再说。我们三人修的道法，你应当也都清楚吧？”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李峪面露郑重之色地点点头。
思索了片刻后，他抬起头，毕恭毕敬地说道。
“诸位长老，弟子是否可以拜入......叶长老门下？”
此话一出，三位结丹真人表情各异，十分精彩。
这小子是因为早前不被他们赏识，所以心生愤懑不满，这才意气用事地要拜入叶红雨门下？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李峪。”诸葛靖眉头微皱：“你可知，叶长老长年在外云游，几乎不得空闲传道解惑，所以她门下，至今没有收徒。你若拜了叶长老为师，恐怕反而耽误后续修行。”
陈青岑也是一脸不解：“几百年叶长老刚刚开始修行时，修真界都以为《上清源统水经注》是一部正法，可如今已有定论，存世这部《水经》，并非正法。你拜叶长老为师，是还想继续修行《水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