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养生杀生
抬水上山听上去很难，实际上，做起来更难。
佛法之道，并非念诵经文，打坐禅悟佛法即可。
常言道，身如樊笼，心在樊笼。
肉身是束缚灵魂的樊笼，让灵魂永陷凡俗，灵魂难以脱离肉身飞入彼岸。
佛门中有讲摆脱肉身，以魂度岸的佛法，也有以肉身为舟，强渡苦海。又或肉身为舟，灵魂为桨，在无涯苦海中前往彼岸。
灵妙寺讲究中之道，换句话说是中正之道。
灵妙寺给沙弥们修炼的养生功法：娑罗妙莲经，这是平衡肉身与灵魂的佛门经法。
肉身与灵魂齐修。
功法往往会分为两种。
一是养生，以修身养性为主，也能称之为内法，提升修为、灵气、寿元。
二是杀生，以克敌制胜为主，被称之为外法，练的是杀人技，破敌法，战法。
不过养生和杀生双法并非是大相径庭，不少养生法中也有教导杀生法的篇章。
娑罗妙莲经是纯粹的养生法，无杀生之法。
娑罗妙莲经在一莲境时，妙在一意贯穿，一气呵成。
心胸一口气，冲荡全身，口吐一气，气如长虹。
这道气在冲荡全身时能够冲刷肉身各处的骨髓经脉，血肉，五脏六腑。以此来改善肉身。
这道气指的是呼吸间的一口气，也指的是天地间的一道真气，更是修行道上的一股气。
寻常沙弥很难理解这一道气，其实娑罗妙莲经内已经有详细说明，更有修行过娑罗妙莲经的上师们亲自指点迷津。
但还是有很多沙弥只是一知半解，似懂非懂。
要知道，此方世界养生、杀生功法皆有高低之分。
天地人三阶，每阶分上中下三等。
人之下，还有不入流，分上中下三阶。
天阶功法再上则是小道、大道。传闻大道之上，还有着更为神秘，更接近道本身的功法。
越高阶功法的入门篇章是非常易懂易学。并不会存在隐晦，让人难以理解的道理。
可以说大道至简，唯有越深入功法，境界越高，才能感受得到在高阶功法的修炼之难。
娑罗妙莲经则是人阶中。
虽然只是人阶功法，但九州有千千万万的修士用得还是不入流的功法呢。
对比那些不入流的功法，娑罗妙莲经已经显得简单无比。
可惜的是，不懂的人还是很多。半知半解的人，在勉强着学习。
现在真正懂了娑罗妙莲经的沙弥，仅有一人。
.......
净回是监督这届圆字辈的沙弥修行的上师。
经堂首座广林的‘广’字已经是第三轮的‘广’
净回也是第三轮的‘净’字辈比丘。
净回剑眉星目，是一位俊美的年轻比丘，若非他身穿僧衣，旁人定会以为他会是一位翩翩公子。
灵妙寺山门前。净回站在台阶前，他冷眼看着两旁的沙弥从他身旁跑下山。
净回内心暗暗道：“圆字辈的沙弥入门已经三月，修行娑罗妙莲经也两月有余，但能真正领悟到一莲中所说的一气，唯有一人，唯有一人啊。”
净回眼眸的视线越过苦苦咬牙坚持的圆灵，穿过脸红急躁、凭借蛮力力挺的圆空，无视掉一众气喘吁吁的沙弥。
他目光最终停留在了祝乐身上。
祝乐光洁的额头下，那一颗颗豆子般大的汗珠从青涩却坚毅的脸庞缓缓流下。
祝乐双眸坚定有光，肉身承受的艰苦传递给大脑的痛觉如切肤之痛，但不能让他直如一线的双臂抬下。
他在紧握水桶，抬起双臂之时就深深吸入一口气，而这一口气至今仍未呼出。
这口气从天地间涌入鼻腔，灌入心肺，回荡冲刷至四肢百骸。
很多人修炼了娑罗妙莲经后，闭气时间比常人厉害不少，但很难坚持半刻钟，更别说在只呼吸一口气的情况下从斋堂门前开始，快步前往山门前，下山，抬水，上山，回到斋堂厨房门前。
目前圆字辈沙弥中，做完这一圈最快圈速是三刻多一点，达成这个最快圈速的是祝乐。
事实上，能够一口气做完一圈的沙弥就只有几个人。
圆空、圆一、圆灵等人。但每天都能稳定完成一圈以上的，只有祝乐。
其余一百多人根本完不成这个不可能的训练。
多数人能坚持到下山就不错了。
他们不得不换气喘息，即使这样无法完成娑罗妙莲经的修行，还会被净回上师叱喝。
他们也不愿让自己无法呼吸，窒息而死。
在生死大恐怖面前，他们根本不怕没完成修行，被人骂这种小事。
祝乐也曾劝导一些和他相处不错的沙弥，让他们好好完成一次一口气的修行，别想着净回只是骂骂，不打人，就想着松懈修行了。
然而沙弥们的回答让祝乐不禁摇头。
“圆真师兄，我们修行天赋不如您呀，一点进步也是进步。我们也并非是好吃懒做，其实我们每天坚持的时间也是在一点一点的延长呢，我们可没松懈训练呢。”
祝乐心道：“只坚持一会儿也算坚持，不将自己逼到极限，逼出新极限，逼到自己无力坚持的坚持，那才是坚持。
我等修行起步一致，现在你们却不如我，这哪是我天赋异禀，而是尔等从未坚持到底。”
就算自己有系统旁身，佛性高了那么一点点，但祝乐还是觉得有些沙弥太过松懈偷懒了。
.......
祝乐此刻一圈跑完，他将水桶水倒入大水缸内，水缸水面清澈见底，一看就知这水，是好水。
今天又是第一名的一天，没人能和他同行，唉，好空虚啊。
祝乐深深呼出一口浑气，这口气气息悠长，气烟浑浊近黑，但很快消散于天地间。
当祝乐呼完这口气，他顿时倍感精神，双眼炯炯有神，全身气劲刚猛。
身体各处骨骼响起噼里啪啦般炒豆声。
舒爽至极，让他忍不住朝天高喝一声。
声浪如强风，猛烈猛袭，宛如狮子之吼。
这时，斋堂厨房内丢出一个瓢，砸在祝乐那光溜溜的小脑袋上。
紧接着又是一个瓢，两个瓢，扔出瓢的时间节奏非常稳定，速度肉眼可见，似乎这个瓢可以躲过。
但祝乐就没有躲过一次，他每每闪避，木瓢永远精准无误的砸在他的脑壳上。
“哎呦，疼，上师别打了。我错了。”
祝乐眼里含泪，捂着被瓢砸的脑袋，一副委屈巴巴地样子望着厨房。
厨房内这才没有扔出新的瓢。
“错哪了。”厨房内传来一道轻笑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