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屋不扫，何以清净本心
夜间。
祝乐躺在通铺，他耳边传来阵阵打呼噜声，他有些睡不着。
不是因为打呼噜声，而是因为自己被罚的事情。
他望着天花板，心想自己不能修行，不用一气，那他该怎么掏米洗米？
没有一气，他连将米缸盖子掀开都做不到。
他无法完成斋堂交给他的活。
甚至他今日还说明天要表现更好。
现在好了，表现都不用表现，直接抬走了。
祝乐叹了一口气，他铁定要让净诚、净梦两位上师失望了。
再过几个时辰，他都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脸面去斋堂见两位上师了。
.......
祝乐醒了，准确的说，他就没有睡着。
心中有事，夜不能寐。
他望着天花板，眨了眨眼，他有过那么一丝犹豫，但还是起身了。
祝乐迎着夜风，漫步灵妙寺，他比往常走得慢些。
可惜，走得再慢，只要你继续走，目的地也终会抵达。
祝乐走到了厨房门前，驻足不前。
“既然到了，为什么不进来。”净诚的声音从厨房内传来。
祝乐双掌行礼：“弟子圆真，见过净诚、净梦上师。圆真有事禀报两位上师。”
净诚笑道：“呵呵，你不会是想说你被罚了，十天内不能修行，无法帮我们斋堂干活了吧。”
祝乐微微一怔，他没想净诚早已知晓。
“是弟子对不住两位上师，原本弟子还夸下海口，今日表现要比昨日更好，不让两位上师失望。如今弟子羞愧不已，愧对两位上师。”
“哈哈哈，你不用羞愧，你的表现已经让我俩满意，你先进来。”
“是，上师。”
祝乐进屋后，净诚笑着看他，净梦神色平静地磨刀。
净诚扔给祝乐一个扫帚。
祝乐一把接住，他有些不明白：“扫帚？”
“你这十天不能修行，掏米淘米都做不成。那我们也只好给你换个活干。扫地。将厨房，还有厨房门前都扫干净。”
祝乐哭笑不得。
现在还未到庙会开始呢，他就先扫上地了。
看来今天一整天，他是要在扫地中度过了。
祝乐对此并无怨言：“是，上师，我这就去扫。”
净诚笑说：“不急。你先看我扫一遍，你再扫。”
祝乐心想：扫地也算一种考验吗？
......
净诚带着祝乐来到厨房门外的空地上。
祝乐见净诚没拿扫帚，他立即上前，将手中扫帚递给净诚。
净诚摇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扫帚。
祝乐又想：不用扫帚，那净诚上师拿什么扫？估计是什么佛法吧。可我现在不准修行，其他东西都不准练，只许练八部金刚拳。净诚上师示范给我看，我现在也学不来。我只能先用眼睛，用心记下了。
祝乐离净诚远些，他双手抱着扫帚，一脸好奇的看着闭上双眼的净诚。
净诚右脚踮起脚尖，探出半步，以左脚为重心，身躯为笔杆，右脚脚尖为笔尖。
身子转身，如人手持毛笔，挥洒写意，笔尖游走如龙蛇，画出一道龙蛇腾空、完美的圆。
圆成，风起。
圆内无风，风从圆内来，风声呼啸，宛如龙吟，吹拂四面八方。
青石板上、水缸、树丛等各处地方的沙石灰尘随风起。
风起，灰尘就有流动，如同行云流水。
净诚摆好架势，双手五指合拢结印，金刚华法印。
手持莲华，结清净妙法。
祝乐此时瞪大双眼。净诚所向他展示的赫然是八部金刚拳中金刚华法拳。
传闻金刚界有十六菩萨，金刚法菩萨则是其中之一，这位菩萨有清净之妙法。
略出经有云：双手结金刚华法印，能见金刚法。
至于是真是假，祝乐就不得而已，反正他修炼时，就没在心间见过任何一位菩萨。
正所谓结印见菩萨，虽说净诚结印不见菩萨，可亦有金刚法。
风中流动的飞沙碎石随着净诚结印缓缓汇聚，于空中形成一座莲花。
顷刻之间，厨房内，厨房外的所有灰尘流入祝乐眼前的黑色莲花里。
净诚法印朝下，轻轻落下，风的流动一滞，
黑色莲花顿时落在地面，却没有因为与青石板碰撞而洒落在地，反而是扎根于地面之上。
祝乐惊道：“好一朵浊世黑莲。”
净诚法印解开。
倏地，有风声吹来，祝乐却感受不到风。
黑色莲花被不存在的风吹散，消失在祝乐眼前。
祝乐睁大双眼，他发现地面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妙。
妙不可言。
净诚这时才睁开双眼。
净诚说：“八部金刚拳固然不如其他战法，杀生法那般威力十足。不过妙处多多，尤其是配合娑罗妙莲经时，能发挥出惊人效用。
你可要多加用心修炼八部金刚拳。”
“是，弟子谨记。”
净诚满意点点头，随后站在厨房门口，静静等待。
祝乐顿时醒悟，这是在等他扫地呢。
祝乐立即拿着扫帚去扫已经一尘不染的地面。
他这扫地也很奇特，他手持扫帚，但身体姿势又像是在练八部金刚拳。
这一边练拳一边还不耽误扫地，祝乐行为看上去有些滑稽搞笑，让人忍俊不禁。
净诚连忙开口制止祝乐：“圆真，你先停下。”
祝乐不解：“净诚上师，为何让我停下。我没有修行娑罗妙莲经，只是在练八部金刚拳。”
净诚顿时无语，他心想，我能看不出你是在练拳吗，但你有必要练拳时还扫地吗。
净诚干咳两声，他一本正经的说：“圆真阿，一心不可二用，做事须记得一心一致。”
祝乐恍然，他说：“净诚上师，我曾听闻过一句话，行止坐卧皆是修行。弟子以为，练拳和扫地并不冲突。”
净诚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被祝乐反驳了，而且行止坐卧皆是修行这句话也并无道理。
净诚心道：“我要是被圆真一句话就给说服，那我今后还怎么教导他？圆真，你可莫要怪我，嘿嘿。”
他说：“我看，你是见我先扫，已经扫得一尘不染。便对扫地不以为然，自认可以一边练拳一边扫地罢了。”
祝乐摇摇头，说：“净诚上师，我曾听闻过一句话。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对此我深以为然。
如今我修行佛法三月，见您扫地，我又想起这句话。
只是现在我认为，一屋不扫，又何以清净本心。
我对扫地，是认真的。绝非是心猿意马，敷衍了事。还请净诚上师明鉴。”
净诚听得是头皮发麻，他算是怕了，圆真你到底在哪听过这么多有佛理的话？
真的不是你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