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施法材料
营地热火朝天得好像一个巨大的食品加工厂。
或者说，荒野的流浪者营地，本身就是某种另类的工厂类型。
是蒸汽机械时代独特工业体系的最小组成部分。
油炸的香气弥漫，小孩们帮忙从车斗里搬来炭火，得到几块热乎乎的油渣便兴奋地跑开。
人们像是蚂蚁搬家一样飞快地肢解着整只怪物，一颗巨大的头颅滚落一旁。
那个两米高的壮汉爬到最顶处，举着硕大的尖头锤砸着蒸汽电锯切开的颅骨缝隙。
忙碌了许久，他用脚踩了踩骨头，放下锤子，俯身用力掰扯着骨头片。
肌肉夯起，青筋暴露。
随着一声怒喝声，怪物颅顶的骨头被硬生生扯下一大块来。
菲欧娜眼睛一亮，招呼着罗夏爬上脚手架，目光灼灼地朝着洞口向内望去。
与想象的脑花不同，怪物颅骨里长满了密密麻麻的五彩菌丝。
菲欧娜制止了壮汉粗暴的行动，拿着准备好的光滑树棍伸了进去，像是沾蜘蛛丝一样轻轻地搅动。
“这是极为宝贵的施法材料，是猎杀恶灵最宝贵的两大收获之一。”
说着她转头看向罗夏，“按照之前的约定，恶灵体内的魔石归我，而这些施法材料，全部都归你。”
罗夏有些好奇地看着里面的菌丝，“施法材料？怎么用？”
菲欧娜示意了一下罗夏腰间的交互机，“启动它，在能量的韵律中，触碰感知这些施法材料，你自然而然就会知道的。”
“好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懂。”
她的面色有些黯然，“对于施法材料的运用，是机械师们区分各大流派的秘密，我的父亲死得太突然，来不及传下这方面的信息。”
五彩菌丝很快就被处理妥当。
从树棍上剥离，装入一个类似前世戒指首饰盒大小的金属盒里，成了罗夏穿越以来第一件宝贵的收藏。
大家开始合力拆卸着颅顶的骨头，长长的绳索垂落，菲欧娜率先抓着绳索滑了下去。
等到罗夏来到内部，沿着她的目光望向颅骨靠近脊椎的地方，赫然发现了一个极为不可思议的玩意。
——交互机！
一台辅助机械师施法用的交互机！
罗夏想象中的怪物脑袋里的魔石，是网文小说里‘内丹’的模样。
但现实并非如此。
一台款式古朴的交互机镶嵌在脊椎骨和颅骨的交界处。
等大家合力把它拆卸下来，竟然发现它依然维持着运转，稍稍触及，那种极为独特的震荡和波动混杂的感觉极为清晰。
菲欧娜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蒸汽机械的燃料仓，里面赫然出现了一块褐黄色的半透明晶石。
打火机大小，迎着上方颅骨豁口垂落的光束照去，还可以看到晶石里出现一道‘沙丘制造者’的缩影。
罗夏眉头一挑，隐隐有了猜测，“这头怪物，你所说的恶灵，是人造的产物？”
“不知道。”
菲欧娜语气急促地下意识反驳。
而后环视了一周，发现这个封闭的环境里只有他们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般，一脸神秘地说，“这是不可能触碰的话题。”
说是不可能触碰的话题，她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小声解释起来。
“据说以前统治这个世界的组织是‘机械师学术研究会’，那时候最普遍使用的蒸汽锅炉燃料是石油和矿石两种。”
“后来‘机械女神圣光教会’发现了魔石这种新型燃料，更为清洁的能源，小小一颗蕴含着极大的能量，机械师学术协会构思的机械义肢从此得到了实现。”
“当然，最重要的是超凡力量的发现。”
“都说科技的尽头是神秘学，人们一度陷入要征服世界的狂热，然而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教会却并没有带领人类走向更遥远的星辰大海。”
“他们解散了‘机械师学术协会’，建立以教会教堂为核心的庇护所，册封愿意发誓侍奉神灵的人为贵族辅佐他们管理庇护所。”
“再后来……”
菲欧娜挑了挑眉，“庇护所外开始出现大量的恶灵，彻底变成了可怕的荒野。”
身旁那个壮汉抽了口凉气，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怎么可能，庇护着、教导着、守护着我们的教会，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菲欧娜耸了耸，“看，说出来大家都不信，总是会有人说这是阴谋论，出去后你们最好将这段话彻底埋在心底。”
壮汉还是不能接受，只是喃喃着，“怎么可能……”
菲欧娜瞥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你仔细回忆一下，过往的人生中有没有听过关于教会垄断的魔石矿场被恶灵攻击的消息？”
壮汉愣了好一会儿，依然有些倔强地解释着，“那是因为教会有强大的护教军，他们足以守护魔石矿不被恶灵攻击。”
嗯。
是的。
一定是这样。
他依然还是不能接受如此毁三观的说法。
菲欧娜自顾低头把玩着交互机，只是撇了撇嘴，“好吧，好吧，你就当我没说过，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的，从这里出去后，我是不可能跟任何人谈起这样的话题的。”
一旁，罗夏只是安静地听着。
不置可否。
沙丘制造者这样的恶灵的源头是不是教会，他并不在乎。
他只是有些惊叹于这样的怪物竟然可能是人造的产物。
再加上刚刚得到的施法材料，他突然意识到‘机械师’这样的体系显然并非只是普通的施法，按照菲欧娜的说法，机械师是有各大流派的。
这才是最吸引他的地方。
三人沿着绳索再度回到了地面，罗夏有些兴奋地看着菲欧娜，“快试试，你的术法是什么样的？”
菲欧娜摇了摇头，“我并没有能得到神灵的启迪，不可能有自己的术法。”
她示意手中的魔石，“那是它本身附带的术法。”
懂了。
类似网文里自带技能的神器。
罗夏再度催促着，“试试看？”
他是真喜欢术法啊，看起来比菲欧娜更兴奋，拆下腰间的交互机提给她。
菲欧娜将新得到的魔石装入交互机里，皱着眉感受了一下，又再度装回原来的交互机，“它看起来更适合这个蒸汽机械。”
说着，她戴上了那个古朴的交互机，对准一个前方没人的角度，闭上眼细细感受着。
“震荡冲击波！”
一团两米直径的气旋陡然浮现在她面前，带着让人如此熟悉的震荡力场，快速地朝着前方激射而去。
射程足足有50米远。
沿途所过之处，尽数化为砂砾。
顿时围观过来的人齐齐吸了口凉气。
菲欧娜激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看着眼前的一幕，只是痴痴地喃喃着，“术法，我终于也能释放术法了！”
只是，等她低头看了眼交互机，眼中的狂喜顿时凝滞了下来。
“1%！”
“每次施法消耗1%的魔石能量！”
也就是说，这块神奇的魔石，只能让她施展100次术法，而现在只剩下99次了。
“我还能感受到它还有个术法，名字叫‘沙海疾形’，效果应该是遁地移动。”
她舍不得尝试了。
这么宝贵的东西，用一次少一次啊。
罗夏见状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只是建议道，“也许我们可以尝试去寻找更多的恶灵，用这种魔石来猎取更多的魔石。”
菲欧娜显得有些沮丧，示意他看向地面那道50米长被犁出来的沙丘，“很多恶灵都拥有远程攻击的能力，稍有不慎，人就要为自己的贪婪买单。”
她不认同罗夏的说法，深吸了口气，脸上再也没有了沮丧，“我肩负着守护营地的职责，不能轻易为了魔石去冒险。”
“有了这个我已经很满足了。”
“嗯，是这样的，人要懂得知足。”
人有了牵挂，有了深沉的责任，就再也难以轻易置生死度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