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都是我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老烟杆早早来敲响了门。
“直接推门进来，门没关。”罗夏的声音似乎距离房门有点远，伴随着乒铃乓啷的声响。
“大早上的在做什么？”老烟杆有些疑惑。
随着‘不死恋人’诅咒在昨晚神力冲刷下直接消散，失去了两人之间的隐约连接，老烟杆现在已经无法再模糊感知罗夏的状态了。
她看向斋鸟，斋鸟也只是无奈耸了耸肩，“关于他的一切都无法占卜，我之前告诉过你的。”
两人推门而入，迎面就看到地上摆放着各种管道和机械零件，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罗夏正在盥洗室里拿着一把类似焊枪一样的东西在忙碌着。
滚热的蒸汽扑面而来，哪怕盥洗室上方的排气扇拼命的运转，都没有办法让这些热气快速消散。
好一会儿，罗夏放下焊枪，双手抱着一根手臂粗的管道用力掰动着，又从工具箱里掏出一个水平尺矫正，这才脱着手套走了出来。
老烟杆上下打量着浑身湿漉漉的罗夏，啧了一声，“我至今依然无法理解你对这套古董级淋浴系统的热忱。”
倒是斋鸟叼着水果探过头仔细看了会儿，惊叹道，“它已经有了你的气质！”
这话听得老烟杆一愣，“什么气质？”
斋鸟比划着盥洗室里看起来还有些凌乱的机械结构，“机械是机械师的自我表达，每一件作品理应充满机械师本人的气质，那便上升到了艺术品的层次。”
她对着老烟杆翻了个白眼，“好吧，对你这样的人来说，艺术品这种描述你是不理解的。”
老烟杆眉头一挑，“我只看实用价值，更好用的机械才是好的机械。”
她打了个响指，只见罗夏身上水雾滚滚升腾好似冒烟一般，不一会儿身上竟然已经变得干爽。
“哇哦~”
罗夏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只觉得这个术法简直不要太好用，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术法？”
斋鸟在一旁嘿嘿笑着，“常用厨艺108招小术法，蒸肉术，显然我们老烟杆有着极好的控制力，否则你现在已经熟透了。”
“！！！”罗夏吓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突然反应过来，好家伙，这是在变成施法者后忍不住表现一下啊，要知道之前自己可是吐槽过老烟杆施法的大力粗暴不够精巧。
当时自己建议老烟杆利用藤蔓术法解决生活难题，她可是琢磨了好久依然一无所得。
没想到现在竟然也能嘚瑟起来。
这要是斋鸟同学没有再旁解释，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你这傲娇嘚瑟的样子我还真就不会知道。
啧。
他招呼着两人到沙发入座，从架子上取下两个杯子装了些豆浆放到两人面前。
“这是什么？”这下子换老烟杆懵逼了，低头看着杯子里乳白色的液体，有些迟疑要不要端起来。
“豆浆，我昨天去贸易区看看城防军巡查队工作情况，发现有一个流浪者营地来庇护所卖豆子，顺手买了些。”罗夏端起来喝了一口，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直冲嗓子，心头竟然忍不住一酸。
“豆子？豆浆？”老烟杆还是没下决心喝下这玩意。
倒是斋鸟已经端起来小口抿了一口，眼睛一亮，吨吨吨地狂饮，一边喝着，一边竖起大拇指。
“看来早上随手做出来的蒸汽动力石磨机还不够细腻，还得改进。”罗夏放下杯子，擦了擦嘴，来到老烟杆对面的位置坐下，笑着看着她，“看，你能坐在对面自己动弹，这样的相处方式轻松多了。”
老烟杆动作一滞，没忍住悄悄撇了眼斋鸟，见她好似没在关注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淡然地说道，“为了骗过摩·山末，些许的付出总是值得的。”
罗夏懒洋洋地瘫靠在沙发上，“可你没有问我同不同意啊。”
老烟杆有些无奈地样子，“一切不过是顺势而为，根本没有机会商量，我想我已经给你酬劳了。‘物体解构抽象形变术’可是我最擅长的术法，毫无保留地都教给你了。”
罗夏抿了抿嘴，这件事算是就这么翻篇了。
他已经从老烟杆这里得到了太多的好处，复活池的锚定、施法者层次的防御术法·维度的扭曲、解构抽象理论、形变术……
“你跟斋鸟谈过，说你有办法能找到摩·山末帮忙解除我们身上的‘不死恋人’诅咒，希望能在城防军总督的职务事务上能得到我们自由军团的帮助？”老烟杆直接了当地问道。
罗夏点了点头，手指头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沉思了一会儿，“我需要点情报，我打听到有大量的荒野流浪者营地被秘密送入庇护所，我需要知道掺和到整条利益链里的都是谁。”
老烟杆眼睛眯了起来，猛地坐直了身体，死死地盯着罗夏，好一会儿这才有些凝重地看向斋鸟，“我想我应该没听错，斋鸟，我们并没有这方面的情报！”
斋鸟正举着杯子仰头等着杯底的豆浆流出，闻言有些呆呆地转头看向老烟杆和罗夏，“是的，我们根本不知道有这件事！”
“这怎么可能！”
她也来不及擦嘴边一圈的白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复杂嵌着好几个指针表的机械，快速地占卜着。
好一会儿，她这才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老烟杆，“还真的有，但占卜结果很模糊，显然受到了强大力量的干扰。”
老烟杆嘴角微微勾了起来，“我想我们在这几天已经彻底渗透了庇护所的每个角落，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批人被藏在眼皮底下。”
“这个任务我们接了！”
老烟杆看起来被勾起了兴趣，“繁星学派的情报工作是你想象不到的可怕，你不会等太久的。”
情报、暗杀、渗透、策反、谋划……
自由军团的繁星学派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情报组织。
罗夏看了眼墙上挂钟的时间，“待会我会去城防军总部处理一些事物，大概会在9点左右去侯爵府拜访山末先生，到时候你来找我。”
老烟杆笑着摇了摇头，站了起来，从腰间抽出烟杆轻轻放在沙发上，只见烟杆开始冒出大量的蒸汽。
浓郁的蒸汽涌动着里面好似出现了什么事物。
待到蒸汽散去，赫然是另一个老烟杆。
她指着沙发上的身体，“你带她去找摩·山末。”
这副诡异的画面，看得罗夏和斋鸟都惊呆了。
物体解构抽象形变术，如此奇妙得让人惊叹，但同时存在两个老烟杆，这才是最让人感觉荒诞的事。
罗夏有些不确定地指着沙发上的她，“这是你变出来的，还是你真实的身体？”
只见沙发上的老烟杆和站在一旁的老烟杆同时说道，“都是我。”
嘶~~~
妈耶~
罗夏见过老烟杆把菲欧娜变成一只羊，没想到竟然可以把人变成某个蒸汽机械。
那么，问题来了，这台蒸汽机械能正常运转吗？
机械运转的机械韵律，会与受术者本身的特质有关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从老烟杆口里得到答案。
他可以明显感受到，机械师时期的老烟杆更倚重谋略，对术法并不是很在乎，但成了施法者之后，已经开始呈现出更多倚仗术法的倾向了。
机械师和施法者这两个层级，真的相差那么多吗？
不管怎么说，一个全身瘫痪只有脸部能动的老烟杆再度来到罗夏身旁，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才能观察到如此有趣的一幕——
眼前两个老烟杆在具体表现出来的神态以及身体本能这些方面竟然存在些许的差别。
瘫痪的那个是会害羞的，更像个活生生的人，行动自如的那个更像个心肠冷绝的阴谋家。
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分身，这就相当于多了一个切开还可以感知的手指头一样，两个身体共用着一个灵魂，只存在一个意识啊。
罗夏饶有兴趣地偷偷观察着这一幕。
他对老烟杆没有多少兴趣，对这个现象感兴趣。
惊叹地发现，原来身体的状态，竟然也会影响到自我意志的状态啊。
咦？
罗夏突然想到了那些被机械女神册封的精灵！
精灵吉娜在巴掌大小精灵状态的时候，整个人表现的就是浑浑噩噩的状态，似乎只剩下本能。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