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解构抽象
罗夏这段时间一直在跟老烟杆学习‘物体解构抽象形变术’。
这种源自遗忘之地的‘解构抽象’学派，应用的方向并非只是物质形变领域，斋鸟就用在事件脉络领域，光头络腮胡塞拉就用在空间领域。
也许是老烟杆说得很透，也许是罗夏真的在术法有很高的天赋。
他渐渐地找到了自身应用的领域。
那就是‘智慧和行为’。
走向这个方向，也许有菲欧娜的影响，她讲述过她父亲修行之道就是经历和术法的结合。
也许也有罗夏自己研究出来的‘小鸡快跑2.0的环境韵律’这个术法的影响。
出门上车后，丹尼尔这个临场反应不行但其实挺聪明的孩砸终于是反应了过来。
开始对这件事患得患失起来。
有些后怕地说着调查这个案子会不会因此给家族带来什么样的问题，又有些期待着借助这件事能做到什么样效果。
丹尼尔嘀嘀咕咕着，见罗夏没有说话，扭头瞥了眼，顿时吓得方向盘一扭，差点撞上路边的大树。
一阵急刹车后，他有些惊恐地看向罗夏，“你的眼睛怎么了？”
罗夏眨了眨眼，视野从白光长河的纹路中收回，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什么怎么了？”
“你，你，刚刚……”他指着自己的眼睛，“你眼眶里看起来没有瞳孔，只有一些绿色的藤蔓图案，而且还张牙舞爪的，看起来好吓人！”
罗夏撇了撇嘴，对这个超凡世界的原住民表示无语，“大惊小怪。”
“噢~，罗夏，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
“不过是很简单的术法应用而已，别一惊一乍的，好好开车。”
丹尼尔见罗夏并不想谈论这些，只得继续启动了车辆。
罗夏在车门的置物架上翻找了一下，从里面掏出一副魔镜戴上，再度沉浸到刚刚的感知之中。
在这个奇妙的‘解构抽象’领域，他可以看到自己的‘行为’正像是一条破土而出的藤蔓，张牙舞爪地伸出一道道长须，企图勾住某个物体固定自身，确定接下来的生长方向。
这种微妙的神秘学视野，其实就是他们现在要去找老尤金的一种抽象画面。
罗夏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感受着车辆一步步向神庙方向驶去，藤蔓长出的长须就在一点点变长。
那条长须像是灵蛇一样在无依无靠的半空中摆动着，拼尽一切可能感受着虚无之中的实际。
渐渐地，它隐约感受到了。
在它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虚影，仿若一头打盹的贪婪巨兽，涎水从獠牙的缝隙中滴落。
危险！
它疯狂地传递着这样的信号！
不能再往前生长了，这是一个危险的试探！
可它控制不了自己，它在疯长着，一点点地不受控制地靠近巨兽的鼻子尖。
它感受到了巨兽鼻息里的腥臭湿润，愈发地惊恐自己随之而来即将被撕碎的命运。
“我们到了！”
丹尼尔在老尤金所处的教堂外停下了车，看向仿佛睡着的罗夏，犹豫了一下，想要伸手去推醒他。
却见罗夏轻轻拉开魔镜，那满是藤蔓的诡异双眼就这样幽幽地看着他，“不找老尤金了，去找山门公爵。”
“啊？”丹尼尔都惊呆了，他示意着车前的教堂，“我们都到这儿了！”
罗夏只是死死地盯着他，“我说，离开这里！”
丹尼尔张合了一下嘴巴，最终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我知道，你显然比我聪明，听你的就是了。”
车头调转，缓缓驶离。
那条藤蔓的长须也开始一点点卷曲缩回，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远离巨兽。
它仿佛感受到巨兽睁开睡眼瞥了他一眼，吓得再度激荡起‘危险’的信号，却见巨兽再度闭上眼打盹，又传递出‘松了口气’的信号。
随着走出神庙，那条向前延伸的长须彻底蜷缩成一团。
它并没有消失，这意味着它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并没有被抹除。
但它缩回了，意味着并没有触发这个危险的选项。
罗夏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这道术法正在慢慢成型，第一个有趣的能力正在慢慢成型。
这个能力显然还比较弱小，当两人来到公爵府前停下车，召唤门童代为通报，藤蔓长须依然无法为接下来做出任何判断。
它的长须摇摇晃晃，不断触及着一个模糊的巨物的边缘，充满了不确定性。
罗夏觉得这可能是因为自己对山门公爵一无所知的原因。
这个能力显然跟斋鸟的直接占卜不同。
……
公爵府的占地面积极大，与超大拱门和绿化树林环绕的神庙不同，这里更像是一座小型的城池。
高高的城墙从外部看像是精美的瓷器和艺术品，只有走到内部才会发现这座城墙上布满了各种机械，甚至还有两套轨道交错盘踞其间。
走了好久，绕过一座假山瀑布，终于能看到一座耸立的钢铁城堡，城堡上空还有个巨大的平台，上面盘踞着一头巨大恶灵。
恶灵长得有点像蚂蚱，质感上看起来像是泛着蓝色的蜡像，身上的黏液不断滴落，沿着平台滴落流淌入一条排水渠道中。
两人随着仆从靠近城堡，那只恶灵窸窸窣窣地动弹了一下，巨大的复眼俯视着他们，仿佛随时会一跃而下。
不，它真的动了。
细长的步行足拖动身体来到边缘抓住排水渠的边缘，粗壮的跃足强有力地撑在地面，身上的黏液滴落而下，竟在半空中闪烁着电光，化为一道电光柱。
丹尼尔显然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那个带他们来的仆人脸上露出揶揄的笑容，陡然与罗夏淡漠冰冷的目光对视，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罗夏大步一迈，挡在丹尼尔侧前方，径直朝里面走去。
待到进入钢铁城堡之中，仆人让他们在一个小房间等待，离去通禀，丹尼尔这才有些羞愧地说道，“罗夏，你竟然不怕那头怪物。”
罗夏微微点了点头，“不招惹它，它不会伤害我们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术法告诉我的。
很幸运，罗夏和丹尼尔得到了山门公爵的接见，据说公爵‘生病’以来这段时间经常是不见人的。
术法中的藤蔓长须一点点延伸。
罗夏的脚步一步步走近。
忽然间，藤蔓的长须终于是找到了依着物，快速缠绕了上去，借着这股支撑的力量，藤蔓开始快速抽枝发芽。
哒哒哒~~~
镂空花纹的钢铁闸门缓缓打开，两人步入，一个满是惊喜的叫声响起，“罗夏？”
是翡翠公主。
“哈哈哈，我就说有惊喜吧？”一个中年人带着翡翠公主绕过一个屏风走来，上下打量着罗夏。
两人连忙行礼。
山门公爵看起有些病态，宽大的绸质袍子摇曳着仿佛里面是个空架子，说话间咳嗽了几声，但脸上满是笑容，“听说你救了我的宝贝公主一命，我一直想当面见见你。”
他在翡翠公主的搀扶下来到首座上坐下，挥着手让大家也入座，刚要说话，又是一阵咳嗽。
翡翠公主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丹尼尔有些疑惑，似乎没想到公爵真的病了，又在怀疑对方是不是在装病。
唯有罗夏，目光有些惊恐地低下头，在环境韵律之中，眼前的山门公爵像是一头比城堡还巨大的火龙正在强忍着吐出高温火焰一样，身上迸发的滚烫热烈是如此的可怕。
精灵吉娜显然也感受到了，惊骇地看向罗夏，“他怎么看起来好像要炸开了一样？”
彷如一座活火山一般，真的猛烈喷发，顷刻间就会将整个庇护所都摧毁殆尽。
这蕴含的能量竟然比精灵吉娜还强！
施法者！
眼前是位强大的施法者，而且还是踏入了灵性之道的施法者！
罗夏脑海中所有的信息都在飞快的重组着，特别是关于老尤金和山门公爵的信息，术法之中的藤蔓也开始有了变化。
藤蔓的根茎开始徒长着，蔓延抓取着记忆深处各个角落的信息。
——沙丘制造者头颅里的老式交互机。
——弗兰克讲述教会的禁忌，关于调度他人灵性施法的邪神路子。
——荒野上的人被隐秘地送入庇护所。
这些有关联吗？
罗夏不知道，他借助着术法辅助着自己判断，却也不是彻底的依赖。
“真是好孩子。”山门公爵喘着气，接过翡翠公主递来的茶水喝了口，这才笑着看向罗夏和丹尼尔，“上一任的城防军总督就没有想过来面见我。”
罗夏目光愈发的平静，脸上带着微笑，“我想这是应有的程序。”
“应有的程序……”
山门公爵念叨着这句话，笑了，笑得有些怅然的样子，“太多人已经忘了，这里是山门公爵的庇护所，他们只记得教会咯~”
这显然是不能触碰的话题。
不要说丹尼尔了，就连翡翠公主的脸色都变了，“父亲，您怎么可以这样说，没有教会哪里有我们贵族。”
山门公爵撑着扶手颤颤巍巍地要站起来，翡翠公主连忙要过来搀扶，却被他摇头轻轻扫开。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窗外的风呼啸而入，吹得他的丝绸袍子愈发的颤抖，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吹走一般。
他看起来真的病了，病得很严重，梗着脖子仰着头，眯着眼感受着微风。
再度睁开眼时，那双眼眸子仿佛在燃烧着火焰。
“哈哈哈哈……”
他笑了，笑得有些癫狂。
“没有教会哪里有贵族？”
“你以为贵族的爵位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他目光从翡翠公主的面前扫过，看向丹尼尔，“教会平白无故地将权柄分给贵族，然后在担心贵族会不会听话的时候，随时想要把权柄拿回去就拿回去？”
“不！”
“翡翠，丹尼尔，你们记住了，就好像机械女神不得不册封她那些背叛的学生邪神们一样，她也不得不对贵族们妥协，给予了册封。”
“倘若你们不能明白这个道理，你们就会在某天连权柄为什么被收走都搞不明白原因。”
他缓缓走上前，俯视着丹尼尔，单薄的身躯却满是威严，“孩子，你不会是是斯通侯爵，因为你把握不住。”
这相当于是死亡宣判了，丹尼尔的面色苍白。
却没想到山门公爵转过头来看向罗夏，“你愿意当斯通侯爵吗？”
“啊？”
罗夏愕然指着自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