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人生的新阶段
城防军总部的位置很微妙。
它位于庇护所城内和城外的交界处，门口就是贯通内城和外城的主干道，旁边就是从魔石矿山脉延伸而来的蜜蜡香安河，以及工业区沿着内城城墙建立的货运通道出口中转站。
这个与庇护所各大势力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组织，所需要负责的事务也是错综复杂到让人难以想象。
罗夏和丹尼尔来到城防军总部的时候，翻阅了组织架构资料，愕然在密密麻麻的的各种事务小组里发现了一个特别奇葩的小组——山门公爵第三夫人香烟种植和加工守护小队。
“这是干什么用的？”罗夏看着这个奇奇怪怪的小组表示不理解。
“第三夫人是五十年前的某任城防军总督，她借助权利之便给自己的香烟工坊安排的安保措施。”丹尼尔小声地解释着，“那个香烟工坊已经被她的继承者卖掉了，据说因为在城防军里有这支队伍名额，卖了一个很不错的价码。”
罗夏眉头微挑，“那现在这支小队落到了谁手上？”
丹尼尔嘿嘿一笑，“明面上你这位总督依然对所有城防军有任免权和指挥权，暗地里嘛，是一位荆棘公国落魄逃亡贵族在咱们庇护所工业区开办工厂的工业主。”
罗夏继续翻看着资料，从桌子上拿起一支笔，“暂停这支小队的任务，让那个工业主过来跟我谈！”
“啊？”丹尼尔都惊呆了，“不是，哥们，他可是娶了一名山门家族的……”
罗夏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我说，暂停任务！”
丹尼尔眨了眨眼，有些呆愣地看着罗夏，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依然气质温和，看起来依然还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可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资料被塞到手里，又被塞了一支笔。
“把没有教会内部关系的事务小组全部勾出来，然后全部让他们停下任务！”
丹尼尔愣了一下，“为什么要这样做？”
罗夏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笑着说道，“去做就对了。”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
新官上任三把火？回收权柄？借机试探贵族对他任职城防军总督的态度和老尤金的支持力度？探索自身权柄的界限？
罗夏自己也不知道。
前世看电视剧电影小说和道听途说来的一些手法似乎有些参考价值，又似乎也没没用，但，无所谓了。
他只知道，他有权利这样做。
那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罗夏脚步轻松地走向办公室大门，想了想，回头看向丹尼尔，“祷告仪式那场动乱之后，我发现我的人生突然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也许我们应该尝试着勇敢迈开步伐。”
“我想你也是。”
“大胆去做，天塌不下来的。”
是的，天塌不下来的，哪怕是两人来到会议室面见城防军中高层的手下们，看到了斋鸟、光头络腮胡、大壮这几个熟悉的面孔。
罗夏依然只是面带微笑，招呼着这些人落座。
环视四顾，在环境韵律的感知中，这些人有的很是拘谨，有的面带敌意，有的目光闪烁，什么人都有。
身旁的副总督丹尼尔本该主持会议，不过他现在似乎看起来有些恍惚懵逼，又有些明悟和激动，竟只是坐在那儿面色变幻着。
于是罗夏亲自招呼着，“我是罗夏·荒，机械女神教会蓝袍牧师，今日正式任职城防军总督。那么，诸君，你们也介绍一下自己，大家互相认识认识。”
说着，他笑眯眯地看着大家，双手手指交叉轻轻放在桌上。
底下人面面相觑一会儿，还是斋鸟率先站出来。
在环境韵律的感知中，她看起来对自己的出现有些错愕，又有些松了口气的样子，竟有一种‘事已至此，都尘埃落定了，爱咋咋滴’的独特情绪传递而出。
她穿着军式黑袍，看起来格外的笔挺，平时俏皮的发型也都梳理整齐的挽起，紧绷着一张小脸，竟从原来的哥特萝莉变成了女特务的样子，颇为有趣。
“总督大人，我是哈莉·卡蜥，现任职城防内务主管，主要负责城防军内部人事、文秘和档案管理。”
卡蜥？
珀西那个卡蜥家族？
有趣。
罗夏笑着点了点头，“好好好，下一个。”
有人开了头，后面就好办了，会议室里这么多人总会有些想要进步的，抢着开始自我介绍。
于是慢慢地，关于城防军大体的框架就在罗夏脑海中形成。
简单来说，大致分为六个方向的职务。
首先是面对城防军内部的，比如斋鸟这种，这些人应该说是罗夏接下来工作要大量接触的下属。
其他五个，分别是：
面对教会神庙，关系是‘服务’。
面对内城贵族，关系是‘被调遣’，主要以贵族在城防军内部中高层任职的方式调遣。
面对外城东面的商贸地和码头，关系是‘管理’。
面对外城西面的工业区，关系是‘勾结和捞钱’。
以及面对城外荒野的，关系是‘不能拒绝的有偿服务’。
在这其中，来自自由军团的光头络腮胡，自称名字是塞拉，任职的是面对城外荒野的事务安排主管。
还有投靠了摩·山末的大壮，任职的是面对外城西区的工业区，任职的是蒸汽管道违规使用调查组组长。
这些人大体是选择尊重罗夏的，哪怕不是像斋鸟这样积极地叫‘总督大人’的，也会称上一声‘头儿’或者‘总督’。
但也有家族来头不俗的，终于是忍不住站起来囔囔，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一脸的桀骜不驯，“你这个贱民出身的人，有什么资格担任总督，你不知道城防军是我们贵族的地盘吗？你从哪里冒出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丹尼尔猛地拍着桌子发出一阵巨响，站了起来怒吼着，“乌尔里希，你这个傻逼，你给我放尊重点！”
说着，两人骂骂咧咧了起来，不一会儿，有些人也站了出来，有的站在丹尼尔这边的，有的站在乌尔里希这边的，一时间原本静谧的会议室喧闹得跟菜市场一样。
吓得正在自我介绍的大壮一个哆嗦，站在那儿是继续站着也不妥，直接坐下来也不妥，他本来就有点不敢看罗夏，此刻更是快要哭出来了。
这个身材魁梧却没有胆魄没有应对能力的汉子，怪不得当年竞争不过菲欧娜，只能在流浪者营地里当小头目。
罗夏笑眯眯地手压了压，让他坐下，他便是有些感激地看了眼罗夏，连忙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有些紧张地看着会议室里这些吵架的贵族家少爷，实在不知道同样荒野流浪者营地出身的罗夏能怎么应对这些人。
却见整个会议室突然亮了起来。
一道道金光快速在会议室内穿梭涌动，只是一瞬间，吵架的双方人马尽数僵硬在原地。
‘膝盖中了一箭’配合‘环境韵律’以及精灵吉娜的加持，效果斐然，整个会议室安静到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到。
罗夏笑眯眯地抬头看着这些人，“我从不否认我的微末出身，但倘若你们不至于愚笨到脑袋里只剩水，就应该好好想一想——既然我这个贱民出身的人能坐在这儿，凌驾你们之上，而不是你们这些贵族子弟来担任总督，那么这背后到底蕴含着什么含义？我又是不是你们可以招惹的？”
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大家看着这位新任的总督说着话，却突然眼中失去了他的身影。
再度望去，罗夏已经站在会议室的正中间，慢悠悠地朝着乌尔里希走过去，“城防军的事务如此复杂，这个时代的变化又是如此之快，倘若没有一颗稍稍愿意思考的脑子，我想你根本无法担任城防军的职务。”
乌尔里希想要动弹，可任由他怎么拼命催动腰间的交互机，身体就是动都不能动，看着罗夏慢慢走来，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
他想要说什么，可嘴巴就是紧紧闭合着，甚至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
听着脚步声咚~咚~咚~的一点点靠近，他的额头开始冒着汗。
不远处看着这边的光头络腮胡塞拉一脸同情地看着这货，莫名有些感同身受。要知道他可是高阶机械师啊，同样在罗夏这招下被强制中断了施法，更不用说这个贵族少爷看起来最多也就是个三四阶机械师的水准。
啪~
罗夏轻轻拍在乌尔里希的肩膀上，他终于是能动了，可他却仿若被吓呆了一样摔坐回椅子上。
一只手轻轻支撑着桌子，眼前这位总督笑眯眯地低头俯视着他，“你被终止一切职务，我需要你写一篇关于‘如何尊敬上司’以及关于‘人长了一颗脑袋是用来思考’的一万字忏悔书。你必须一直到写到我满意为止，你才能任职我为你安排的新工作。”
“当然……”
他轻轻拍了拍这个跳出来的出头鸟的鸟头，“你也可以选择回家找妈妈抱着哭，也许你们家族特别有影响力，能让我这个贱民低头呢，你说呢？”
乌尔里希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明明已经没有被限制说话了。
他咽了咽口水，却见眼前的罗夏已经消失。
再度望去，罗夏赫然还坐在首席的位置，仿佛刚刚并没有离开一样，笑眯眯地招手让大家入座，“来来来，都坐下来，接下来轮到谁来自我介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