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要吃得白白胖胖的啊
术法不是天地至理。
术法是天地至理和自身意志的结合。
这就是机械师为什么要借助蒸汽机械施法、以及蒸汽机械为什么没有办法自行运作释放出术法的原因。
……
夜深了，罗夏轻轻掰动着蜿蜒到书桌上的蒸汽管道的阀门，让发光装置产生的光亮变得柔和一些，拿着钢笔在记事本里记录着自己整理出来的知识。
他翻了翻那本《替死娃娃》小册子，仔细查看着里面讲述的某个机械结构，又看了眼稿纸上绘制的图纸，最终将图纸揉成团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再度抽出一张稿纸，拿着绘图工具在上面画了起来。
画着画着，他不由得对今天弗兰克教导自己的那些内容有了新的想法，把记事本拿过来继续在上面记录着。
弗兰克并没有彻底解决‘不死恋人’诅咒的办法，他针对这个问题提出的解决方案是给罗夏和老烟杆之间加上一道保险丝——替死娃娃。
这很有效，但也有局限性。
因为替死娃娃只能替死一次。
这要是在替死娃娃报废后，老烟杆再死一次，罗夏还是得跟着死。
除非他有另外一个替死娃娃备用。
或者能更进一步研发出无限循环替死功能的娃娃。
治标不治本。
但这绝不是认为弗兰克不高明的依据。
罗夏低头愣愣地看着记事本里的内容，回忆着弗兰克讲述的那些将‘不死恋人’诅咒、‘精灵转化神使’仪式、以及御兽流学派操控蒸汽飞行靴三者结合起来的内容……
“嘶~”
他猛地抽了口凉气，突然反应过来弗兰克话语中未尽之意。
——是的，连杆和齿轮的铆接导致二者承载的力量连通，但到底是连杆在主宰着整体的机械律动，还是齿轮在主宰，这里面是有商榷的余地。
——‘不死恋人’诅咒，它可不是单向的啊！
——在如今的状态下，老烟杆对于罗夏而言，可以是她死了自己也不活了的不死恋人，也可以是为自己掌控的精灵！
霎时间，罗夏有些恍然大悟，终于是搞清楚了替死娃娃这个机械设计的落脚点在哪里了！
就在被自己吞下去的那颗老烟杆的心脏！
妈耶~
你我生命此刻如此紧密相连，但到底是我被动还是主动，这可两说啊。
毕竟我手里可是拽着你的心房呢！
想到这里，罗夏连忙拽起《替死娃娃》小册子，大步来到墙角的柜子上翻找，从里面找出之前记录‘精灵转化神使’仪式的流程和感悟的书稿，两相对比着。
这要是……
以‘精灵转化神使’仪式的思路去设计替死娃娃的话……
那可就不是什么保险丝不保险丝的说法了。
想到这里，罗夏有些表情古怪地撇了眼钢制书柜倒映的沙发上的老烟杆一眼，之前紧锁的眉头微微挑起。
好家伙。
他直呼好家伙。
当然，让他更直呼好家伙的是，老烟杆此刻正悄悄地从沙发上伸出手臂，手指头一点一点地靠近旁边小圆桌上的小汤勺，悄悄地在剩下一半的抹茶小蛋糕上挖了一口，含进嘴里后甚至美滋滋得忍不住双腿交替摆动着。
“罗夏，你看她！”
精灵吉娜的嘴巴都快咧成一个长方形了，下巴摇晃着，在旁一副作呕的表情，“真不要脸！”
罗夏有些无奈地跟她对视了一眼，他当然能感受到，随着老烟杆每吃一口抹茶小蛋糕，自己对于之前喂老烟杆吃下蛋糕的那部分记忆就变得多了一些，对小蛋糕剩下多少的记忆画面也一直在改变。
他甚至会怀疑，关于他抱着老烟杆去盥洗室处理个人卫生的那些记忆，甚至可能也是假的。
而这种假，恐怕连精灵吉娜都骗了过去。
毕竟梅琳达修女提醒过，精灵厉害是真厉害，层次很高的，但靠着祂自个根本不能发挥出多少实力。
像老烟杆这种距离施法者一步之遥的高阶机械师，偶尔有办法骗过祂也说不定。
罗夏耸了耸肩，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低头研究起了手稿。
再度回到书桌上，看着自己针对术法思路的记事本，又突然想到，自己接触的两位导师，梅琳达修女果然如同老尤金说的那样较为强势，想要达成什么就明明白白地讲述清楚。
而弗兰克就显得克制很多，他总是将该讲的都讲了，却总是克制自己不去将自我意志强加到学术观点里。
但恰恰就是这样的克制，其实也是一种自我意志的表达。
这种独特的不同，在梅琳达修女讲述‘虔诚之道’和弗兰克讲述‘人与自然’这两个不同说法但其实本质是同一类知识的时候，体现得更为淋漓尽致。
所以说啊。
术法，真的就是天地至理和自我意志的结合体。
那么反过来说，天地至理是亘古不变的，是不是就可以从术法的角度，去推演出机械师的自我意志？
想到这，罗夏又再度走到书架前，从里面抽出老烟杆跟自己讲述的‘物体解构抽象形变术’的内容，看着看着，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啊哈~
有趣！
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桌面，将《替死娃娃》小册子、‘精灵转化神使仪式’手稿、《老烟杆的变形术》手稿，三者摆放在一起，最终看向一旁的机械图纸，啧了一声。
有趣！
真的太有趣了！
以不死恋人为仪轨、以老烟杆的心脏为炼化主体、以自我意志施加术法干扰……
罗夏的手指头顺着这些整齐罗列的书稿一路向前延伸，恍惚看到了一座深藏于山门庇护所某个秘密角落的荒野巨灵神的神庙。
那里据说有自由军团制造的一个复活池。
他本来和这个复活池没有半毛钱关系的。
但现在有了啊。
他可是老烟杆的不死恋人呢！
罗夏拿起钢笔，看着钢笔倒映里的老烟杆吃着小蛋糕的画面，目光变得特别特别的温柔。
吃吧吃吧，喜欢吃我下一顿再给你做。
你要吃得白白胖胖的啊。
你要健健康康的活着啊。
因为你活着，就能成为我在这个复活池的锚啊！
罗夏猛地将这些书籍手稿扫到一边，之前思路堵塞的情况再不复存在，飞快地在图纸上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