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祷告需要仪式
大家只关心你飞得高不高，只有她关心你飞得累不累。
——来自妈妈的爱。
这是罗夏前世在网络上看到的段子，它带着一种极其震撼人心的力量，悄入心房却又难以言表，让人心头一堵。
这样的话语，有着太多的应用场景，只要巧妙变化运用方式，就能带来一些有趣的效果。
比如现在，罗夏面对着越说越强势，肆意展露自身智慧、势力底蕴、强大手段的老烟杆，几乎很难再做出什么表态。
一开口就是示弱。
他不想对老烟杆示弱，因为这可能被这个贼精的女人抓住把柄，不断推进更强势的算计。
这句话也许是有效的。
罗夏回到二楼洗了个澡，舒服地吐了口气瘫坐在阳台上的躺椅上，可以看到楼下店铺里的灯光还亮着。
亮了好久好久。
夜深了，老烟杆睡不着，他也睡不着。
多少有些荒诞地结束了交流后，其实罗夏自己的内心一片乱糟糟。
他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
他当然知道教会已经日渐腐朽，但人生短短百来年，谁知道他死了的时候是不是教会依然还在慢慢腐朽。
罗夏可能会走得比教会还早。
毕竟机械女神是真实存在的，他见过。
“成为地区主教？”
执掌一方，上有教会圣地当天然靠山，下有隐入公国的自由军团支持。
他甚至知道老烟杆为什么提及让他入赘给菲欧娜，因为在这个看重出身的世界，他就会有一个极好的身份背景。
在现实层面里，这个背景能为他提供极好的助力，在教会的认知正确里，他又不是真正的贵族，跟贵族之间依然隔了一层，有了彻底皈依教会的价值。
一个出身入赘侯爵贵族的狂信徒，竟莫名契合地区主教这样的职务。
也不知道老烟杆的脑袋是怎么转的，眼光犀利到抓住了这种抽象却又合理的定位。
罗夏甚至可以猜想得到，倘若他真的能展现自己应有的价值，倘若自由军团真的在老烟杆的谋划下彻底融入帆船公国，那么老烟杆一定会推着他继续向前，一路推到帆船公国的地区教会的地区主教。
也就是说，他将和自由军团的发展绑定，自由军团每前进一步，他都能跟着前进一步。
自然也可能是一损俱损。
那么……
要这样做吗？
罗夏不知道。
他承认他心动了，却又没那么心动。
疑虑的可能是老烟杆的可怕算计，倘若自己跟不上自由军团的步伐能力有限，她未必不会把自己当做一个提线木偶般的傀儡处置。
疑虑的也可能是摩·山末这种狠人的存在，未来的发展会真如老烟杆的谋划吗？
疑虑的还有可能是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真的想成为地区主教吗？
人类其实很难真实触摸到自己的灵魂。
很难搞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
罗夏决定不让自己陷入这种毫无意义的忧虑之中，想了想，沉下心来默念着《救赎一切灾厄圣光机械女神》祷告文。
搞出圣光特效绝对不会是终结，而是开始。
这是他之前自个研究术法得出来的结论，它一定有更有趣的东西等待着自己去挖掘。
很快，朦朦胧胧的乳白色光芒将他覆盖，仿佛将他和这个世界隔绝开来一般，神圣庄严，却莫名又有几分吊诡。
……
罗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醒来的时候，天际绽放光明，暖暖的晨光洒落在他眼皮上，很是惬意。
洗漱片刻，习惯性地再度出门，朝着牧师学院走去。
只是走着走着，罗夏犹豫了一会儿，调转方向朝着地区教会神庙的方向走去。
不管心底诸多疑虑，但有一点是确定的。
那就是短时间内他不可能会离开教会，跑去加入什么自由军团或者其他势力。
那么，在丹尼尔知道他得神灵赐予圣光，在老烟杆不知道会不会突发奇想为他这个事迹大作文章时，他就绝对不能让自己的直属上司成为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那绝对会被穿小鞋的。
这是前世积累来的经验，资深打工人的他有着神奇的办公室敏锐嗅觉。
沿着庇护所主干大道一路前行，从一座巨大的拱门直入，这里就到了地区教会的神庙地盘。
这里绿意盎然，到处有鲜花盛开，据丹尼尔介绍，是神职人员的家属们义务来神庙侍奉养护的。
机械女神教会显然有别于他前世认知中的教会概念。
在这里，将一切奉献给神灵的狂信徒或者修女也许是一种政治正确，但教会并不崇尚这个。
相反因为是基于蒸汽机械科技发展而强盛的教会，在更注重科学教育和知识传承的背景下，教会是十分鼓励神职人员培育下一代延续教会荣光的。
当然，神职人员的丈夫或者妻子，一般不会在教会里任职，这是第三代大主教定下的规矩，以防有人将大家发展成小家。
罗夏的主管上司名字叫尤金·山门。
这座庇护所公爵家族姓氏的山门，据说源于建立庇护所的时候，初代公爵站在蒸汽飞艇上俯看地理，感慨这座庇护所好似一道巨大山脉的大门，决定以此作为家族新时代的姓氏。
也就是说，上司这个蓝袍牧师，是出身公爵府的贵族。
老牧师看到罗夏很是开心，满是苍老的手掌抓着他的手，有着老年人特有的慈祥。
“今天教会的年轻牧师们都在往外跑，反倒是你来了。”
罗夏愕然，“今天有什么活动吗？”
老牧师睁着浑浊的双目望向高大的机械女神神像，很是感慨，“偌大的教会，真的虔诚侍奉神灵又有几人，很多人不过是把牧师当做一个职业而已。”
他提起一个比鸡毛掸子长，比浮尘短，像个超大号毛笔的东西，轻轻打扫着盛经台上的灰尘，叹了口气，“他们听说斯通侯爵府即将继任的黛西·斯通打算寻找丈夫，一个个都在教堂里坐不住了。”
罗夏了然。
这可是侯爵啊，在教会里，除了公爵和地区主教，侯爵可以说是最尊贵的人物了。
娶一个女侯爵，不，哪怕是嫁给一个女侯爵，那对于很多人来说，简直是一步登天的好事啊。
罗夏微微一笑，“那倒是可以理解。”
老牧师没有多少牙齿的凹陷嘴巴动了动，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招呼着罗夏来到盛经台前方的祷告台上。
“我听说你很是虔诚，这段时间都在牧师学院学习经文，成效如何？”
罗夏表情严肃了起来，“略微有些收获。”
老牧师慢悠悠地走到一口铜钟旁，点了点头，“那便跪在祷告台上向神灵祷告吧，倘若熟练了，我便教你仪式。”
“仪式？”罗夏有些疑惑，他并没有听过牧师学院的老凯讲过这方面的内容。
老牧师显然知道这一点，温声解释了起来，“我们祷告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与神灵沟通！”
“经文只是用来承载我们的虔诚。”
“如果只是念诵经文，你最多只能沐浴神光，距离神灵还远着呢。”
“我们还需要仪式，让我们的机械之灵承载着我们的想法，通过祭坛机械，去祈得机械女神的旨意。”
“举办仪式、研究祭坛机械、以及对信徒虔诚的引导，这才是教会对于神灵对于信徒存在的意义。”
好家伙。
教会的仪式，竟然还需要蒸汽机械的参与？
罗夏突然对‘机械女神’这个名头有了新的感受。
“铛~~~~”
铜钟敲响，老牧师用一种古怪调调吟唱着，“灰袍牧师罗夏·荒，步入祷告台叩拜。”
罗夏连忙照做。
“铛铛~~~”
铜钟再次被敲响，连着两次之后，老牧师先是躬身向机械女神神像行礼，而后来到盛经台上，双手捧起《救赎一切灾厄圣光机械女神》祷告文的卷轴装，来到祷告台前插入一个凹洞里。
很快，咔咔咔的声音响起，祷告台下方陡然冒出阵阵蒸汽，里面竟然有机械运转的复杂声响。
最外面的一圈开始旋转，拉扯着卷轴徐徐展开，最终化为一圈围绕着罗夏的圆圈。
罗夏正好奇打量着，教堂上方陡然射入一道光柱，恰如其分地将祷告台照亮。
“铛铛铛~~~”
大钟鸣三次。
老牧师一手握着一根好似装着一个小型锅炉的法杖摇了摇，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另外一只手握着大号的扳手敲击在一个金属质感的鼓上。
咚~咚~咚~
极有节奏感。
而这种节奏，恰恰就是老凯教导罗夏念诵经文的节奏。
他连忙卡着节奏切入进去，开始念诵起经文，于此同时，老牧师的开始哼唱了起来，隐约类似于‘ong~~a~~~hong~~~’的模糊喉音。
这简直太有仪式感了。
罗夏从未感觉念诵祷告文竟可以如此神圣，他的内心不由自主地变得庄重了起来，竟很快融入到一种说不出的虔诚状态里。
嘭~
他身上的光芒涌动，比之前几次更为盛大。
那光芒竟比上方射来的光柱还炽热瞩目。
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腰间的交互机，竟然开始蠢蠢欲动，仿佛机械之魂被什么引导着，要施展出什么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