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战争 荆棘和大公
万万没料到，菲欧娜和罗夏此行，竟然完美地完成了预定的目标。
他们从老烟杆的手中得到了装满一背包的庇护所货币，都是从流浪者营地里搜刮出来的，作为交易的额外馈赠。
货币看起来有些像青铜的质感，拿着沉甸甸的，青铜的色泽，但意外地没有在任何一块硬币里发现有铜锈。
罗夏好奇打量着货币，将其扔回背包里。
“那些都是你的。”
菲欧娜抓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脸上依然写满了惊魂未定。
她甚至不敢扭过头，只是用视线余光瞥了眼后视镜，看着后边跟上来的大货车，深深吸了口气。
“都给我？”罗夏愕然。
他以为菲欧娜会将这些庇护所的货币拿去营地里平分。
菲欧娜扭头深深看了罗夏一眼。
这次要不是有罗夏，她不管带多少人来，恐怕都会和那个被摧毁的流浪者营地一样成为沙漠上的残骸。
“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
作为一个带领流浪者营地在危机四伏的荒野流浪多年的首领，她自问有足够的阅历去判断刚刚的情势。
那个遗忘之地的老烟杆，似乎是看上了潜力十足的罗夏，这一整袋钱，显然是用来消除之前冲突产生的芥蒂。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满是感激。
“谢谢你。”
罗夏摆了摆手，“不需要这样，三个月前我晕倒在荒野里，是你救了我。”
那时候他从旧时代城市废墟中逃离，身上带着发炎的外伤和重病，要是没有对方的救治，他早就死在那片连水都找不到的黄土地里了。
“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菲欧娜被他打断了情绪，整个人多少有些放松下来，挺拔的腰肢瘫软在座椅上，长长地吐了口气。
她再度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后面车辆，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跟遗忘之地的人有交集，这绝非好事……”
可惜她没得选。
罗夏扭头看了眼货车，可以看到驾驶室开车的是那个有着机械义足的娇小妹子，此刻正吹着超大的口香糖泡泡。
巨大的泡泡将她的巴掌脸遮住，于是货车开得歪歪扭扭地，甚至一边的轮胎都离地了。
“遗忘之地是哪里？为什么教会会通缉他们？”
罗夏对这些人充满了好奇，特别是刚刚接触的最后时刻，老烟杆解除变形术，那堆徒长的藤蔓竟然再度变回了蒸汽汽车。
当时他就站在藤蔓面前。
惊叹得忍不住喊了一声‘牛逼’。
“没有人知道遗忘之地在哪里，它的渊源甚至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
菲欧娜目光幽幽，回忆着过去父亲跟自己讲述秘闻的画面。
她当时其实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要告诉她那些看起来没有用的见闻，还要她牢牢记下。但这次亲手将能帮自己启迪施法能力的精灵上交，让她深切地感受到了信息差是多么要命的一件事。
“据说这个世界曾经发生过一场规模极其可怕的战争，导致世界被彻底毁灭。”
“我们之前去过旧时代废墟，那就是过往留下的遗址。”
“后来经过漫长岁月的技术发展，人们组建了‘机械师学术协会’，以联合会的形式管理这个世界。”
“那时候人类的梦想是改造开发这个废土世界。”
“再后来机械女神教会发现了魔石矿，垄断了一切，解散了‘机械师学术协会’，扶植信徒管理各个庇护所，发动了与‘七大邪神’以及他们教会之间的战争。”
罗夏疑惑，“七大邪神？”
菲欧娜点了点头，“荒野巨灵神就是其中一尊。”
“那场圣战，七大邪神被迫解散了各自的教会，被机械女神册封为‘侧神’。”
“但战争并未就此结束，圣战之后，机械女神陷入漫长沉眠，被禁锢在各自册封封地的邪神们悄悄扶植‘机械师学术协会’的残余组建了自由军团。”
“同时，很多庇护所贵族势力也开始不满足于教会人员压在头上肆意盘剥，暗中协助。”
“再后来，我记不得是第几任教皇，那是个很有能耐的人，带领着护教军和各大庇护所的军队剿灭了自由军团。”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歌舞升平时期，至少对教会而言是这样。
他们内部开始出现派系纷争，腐化的教会带给各大庇护所沉重的压力。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由军团的消息再度出现，他们宣称自身并没有被彻底消灭，而是藏身‘遗忘之地’，静待时机。
可如今的教会已然再也无力摧毁遗忘之地的自由军团了，只能任由它不断地从阴暗角落走出来，愈发地肆无忌惮。
这片大地上，战争从未停止过。
没有人会知道席卷一切的大型战争又会在什么时候悄然而至。
哪怕是菲欧娜这种流浪者营地首领，依然不过是个得不到神灵启迪施法能力的普通人，只能无助地看着一切，祈求命运的垂怜。
更不用说普通的流浪者了。
……
回去的旅途依然是漫长的跋涉。
在接近营地的路上，老烟杆几人坐上了他们的车，那个四米高的大块头独自开着大货车掉头离去。
菲欧娜显然被老烟杆他们吓得不轻，刚刚一路上还在和罗夏闲聊，等他们上车紧张得额头又开始冒汗。
被施展变形术变成动物，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也许只有她自个知道。
罗夏看在眼里，干脆提出换自己来开车。
不管怎么说，他们终于是回到了营地。
一来一去两天时间，营地里依然热火朝天地处理着沙丘制造者的肉质和榨油，一些物资被整理出来，等待着菲欧娜回来安排。
大壮似乎早就等在一旁，见菲欧娜下车，连忙大步上前，在看到老烟杆几人时，脚步一滞，目光变得有些深沉。
他示意着菲欧娜离开几步，指着不远处五辆蒸汽汽车组成的车队，说着什么。
“那家伙有问题。”
老烟杆推了推眼镜，审视着看着大壮的背影。
光头络腮胡看了眼，摇了摇头，“脑袋里全是黄色废料，没救了。”
说着，他示意了一下远处车队旁的一群人之中的一个少女，“全是对那个女孩的想法。”
老烟杆撇了撇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车队，“窗户全部封网，轮胎加铰链，外挂喷火枪，车型偏窄，这应该是常在潮湿泥泞地带生活的风格。”
光头络腮胡点了点头，“看起来应该是荆棘公国那边的风格。”
“荆棘公国？国？”罗夏正习惯性在停车后检查车辆运行状态，听到这话有些愕然，“不都是庇护所的模式吗？有国家这样的存在？”
“多新鲜啊，黑龙帝国都已经反叛脱离机械女神教会的控制了，甚至大军一度打到教会王城里去……”光头络腮胡随口说着，突然反应过来，有些不爽地瞪了眼罗夏，闭上嘴不说话了。
那眼神好似在说——哼，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倒是老烟杆看起来很和气，对着蹲在地上检查车辆底盘的罗夏笑了笑，“机械女神教会册封的贵族，一般在每个庇护所里都有‘公侯伯子男’五个等级的爵位。”
“一开始各个庇护所的公爵地位都是平等的，但随着掌控的资源和庇护所经营的差距拉大，几个更为强势的庇护所的公爵们，开始自称‘大公’，用来区分与普通公爵的地位。”
“随着机械女神教会的管控力度减弱，庇护所开始互相吞并，当然，几乎都是‘大公’率领的庇护所吞并了别的公爵的庇护所。”
“于是‘大公’之间也开始有了区分。”
“拥有两座庇护所及以上的大公们，开始称自己的领地为‘公国’。”
说着，老烟杆嘬了一口烟杆，烟雾缭绕间，她的冷笑看起来是如此的嘲讽，“黑龙帝国是里面最特殊的，他们杀光了领地里的所有机械女神教会成员，毁掉了所有教堂。”
嚯~
罗夏讶然，他一直以为机械女神教会依然掌控着一切呢。
“他们怎么敢？”他有些不理解，“机械女神没有降下神罚吗？”
光头络腮胡闻言哈哈狂笑了起来，“机械女神？她都不知道沉眠了多少岁月了，鬼知道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
罗夏眨了眨眼，“可前几天祭祀的时候，我还看到机械女神啊？”
“！！！”老烟杆目光陡然变得犀利了起来。
“？？？”光头络腮胡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那个安静在一旁的娇小妹子更是一脸沉重地举起粗管枪械迎空放了一枪，观察着消音器里喷涌出的水雾和大大小小的表盘，继而惊呼道，“你没有撒谎！”
罗夏有些无辜地摊了摊手。
“你竟然可以看到神灵？”光头络腮胡还是不能接受，“那可是更高维度的存在，你怎么就能看到了？”
老烟杆更是表情古怪地对娇小女孩小声问道，“可以直视神，难道他是圣子？”
娇小女孩放下了枪械，“这我可占卜不了，问我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