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走不出的浪浪山（为书友【卓董仲颍】加更）
（PS：为书友【卓董仲颖】为本书投出的第一个五张推荐票临时加更，非常有纪念意义，感谢仲颍对本书的喜爱）
待得辰阳拿着猴儿酒回到与黑羽二人砍柴处，黑羽早已点燃篝火，望着旁边拔了毛的野鸡怔怔出神，显然已等了好久。
看到辰阳归来，黑羽飞将起来，鸟喙照着辰阳猴脑袋上就啄！
“嘎！你这猴头！寻个猴儿酒去了半夜！酒岂有这般好寻？我当时便知你定是又在哪方偷懒，就会欺负我老实嘎！”
辰阳一边躲一边将那葫芦寻来的猴儿酒递过去。
“这可是上好的猴儿酒，倘若有那么好寻，怎的只有教头或是先锋将军以上的大妖怪才能喝？”
辰阳说得没错，妖怪不事生产，别说酿酒了，但凡有谁垦荒种地，一众小妖也不至于整天忍饥挨饿。
而食物一般都是小妖打猎上供，妖兵级别以上的能吃到山上伙房提供的饭菜，一般小妖就自己搞定，搞不定就挨饿。
酒更是金贵物什，一般都是从周遭人类村镇或过往人类商队采买或者抢来的。
但是能去和人类做交易的妖怪，一般都是化形期以上的妖怪。
这种妖怪不像辰阳黑羽无角这种小妖这般是兽类有了灵智，能够开口说话，人立行走，形体上基本还保持着兽类样子。
化形期以上妖怪，体型更接近人类，一般志怪小说中说的“兽首人身”的妖怪便是化形期，甚至直接变成人类样子留着部分原型特征，如耳朵尾巴鳞片等等。
这种妖怪某些也会些障眼法或是变化神通，能够完全幻作人类模样，故而能和人类交流交易。
而再往上化神期的大妖则外形直接化妖成人，无论外表还是器官都与人类相仿。
只不过妖类审美和人类不同，除了部分人妖混杂的地界和爱美的女妖，极少有妖怪完全化妖成人以人类模样行走于世。
而且为了妖类互相分辨不引起误会，即便是人形，也会刻意保留兽类特征。
这种情况，辰阳猜测乃是自古人类乃万物之灵，修炼一途本就比妖类要方便得多，妖类在突破天仙境界之时还需渡劫，人类则只有三灾。
故而妖类越修越像人也能解释得通。
所以结合妖类不事生产，也致使不只是酒，包括武器兵甲在妖类中都极为珍贵。
况且妖类如蛮人一般皆都嗜酒如命，所以酒这种东西除了一方势力上层可以随意喝，即便是化了形的教头之类的都得等到洞府遇到喜事开宴才能喝些。
像妖兵乃至辰阳他们这种小妖，想要喝酒，那真是和旧社会过年吃肉一般珍惜了。
所以看到辰阳真的寻到了猴儿酒，黑羽满腔怨气也就化为万分欢喜，一个欢呼抱着酒葫芦不放手。
“我是猴，寻个猴儿酒又是什么难事？说了你却不听，今日你且喝个够，权当我谢谢哥哥照拂。”
“无妨无妨嘎！”
辰阳看出来了，老实巴交的黑羽也是属狗脸的，脸变得极快，刚才还怨气冲天，此时却是浑然不在意，小心翼翼地拔了葫芦塞子，深深闻了一下，立马满脸陶醉。
小口尝了尝，黑羽仿佛喝到了什么琼浆玉液一般，浑身颤抖，满意地哈了一口酒气。
辰阳看得眼角直抽搐。
那是猴儿酒！
猴子储藏些许烂果子自然发酵得来的低度酒！别说是和前世啤酒比了，最多算是含酒精的果汁。
有个屁酒气啊！
随后黑羽眼睛一红，居然落下泪来。
“好酒……真好喝嘎……”
辰阳倒吸一口凉气。
“哥……”
“啊？”
“至于否？”
黑羽强忍泪水，幽怨地看着辰阳，说道：“这是我此生第二次喝酒……”
“那上一次呢？”
辰阳无比好奇。
“你才开智拜山之时带了一小竹筒猴儿酒，我只喝了一口嘎。”
“剩下的呢？”
黑羽深深叹了口气：“被黑眼老大抢了去，他是妖兵我是杂役，怎好和他争？要不然你以为你怎么入得山？”
“……”
辰阳抓了抓猴儿脑袋，又是想笑又是心酸。
黑羽又大大喝了一口酒，舒服地叹了一口气，沉默片刻后幽幽说道：“当妖真难啊……”
辰阳沉默转身，给野鸡抹上蜂蜜，体内塞了野葱野姜等香料，开始烤。
“我还是小乌鸦时，每日无忧无虑，衔些种子，吃些腐尸，哪有烦恼？”
“某天开了灵智，却只能终日在此地劳作才能寻个庇护，还需担心被别人吃了……”
沉默烤着野鸡的辰阳有些烦躁，忽然想点上一支烟，似乎更配此时气氛。喝点马尿就开始回忆往昔，在这点上妖怪和后世的人似乎没什么不同。
但他没说话，自己作妖不过三天，记忆也模模糊糊，干脆当个听众，顺便犒劳一下旁边这只“中年危机”老实巴交的黑乌鸦。
“你知道吗？今日我本想借个铁斧伐木砍柴，结果黑眼那厮居然说铁斧是兵刃我不配！这石斧还是我自己做的呢！”
“上次也是，明明是我在飞去取水途中发现有他地之妖来袭，负责巡山的黑眼居然冒领了我的功劳！那杯酒应该是我的！”
“还有之前……”
黑羽一边喝酒一边抱怨，十件事有八件和黑眼有关，许是喝醉了些，话也越来越多。
“我早就不想干了，这样的日子还不如当个小乌鸦来得快活！”
“我想离开浪浪山，可什么都不会只会飞的我，又能去哪呢？谁又要我呢嘎？”
好家伙，中年危机实锤了，还是个社畜。
辰阳沉默着翻动树枝上渐渐烤得开始滋滋冒油的野鸡。
可谁又不是一样呢？前世的辰阳虽然当个部门小主管，靠着自己情商高的特点混得还不错，工资也能让自己活得滋润，房子是租的，但也有一辆代步车，养车也不费劲。
父母是职工退休，退休金够养活自己，还能每年去别处旅游几天，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辰阳不是个不知足的人，也觉得自己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够了。
但回想一下，多年前满怀壮志从象牙塔走出的自己，踌躇满志地想要改变世界，又是怎样磨平棱角自己说服自己甘于平庸，却绝口不提结婚成家呢？
即便是个小主管又如何，还不是得替上司背锅，喂上司功劳，然后渐渐开始压榨手下。
变成黑羽口中的“黑眼”。
走不出的浪浪山……
辰阳深吸一口气看着头顶璀璨的星河。
这世界的夜空格外干净，没有前世的喧嚣和杂乱的光污染。
“再说了，我要是离开浪浪山，谁来照顾你这个笨猴子嘎？”
辰阳一愣，就听黑羽抱怨道：“你又笨又懒，还愣，我要不照顾着你点，你连腐肉都吃不上，每日就知道寻些野果，你说这一年除了会说话，会捡果子你还会作甚？”
“哎哟，我操碎了心哦……用斧子还得我手把手教你。”
“对啦……我没有手，只有翅膀，嘎嘎嘎嘎嘎……”
辰阳听得眼角直抽抽，但心中又是阵阵暖流流过。
这老实乌鸦，在妖类里确实是极少有的异类。
“我嘎……原本有弟弟妹妹的，我成了妖，本想照拂它们，来到浪浪山之后却有了干不完的活……我在浪浪山干了十五年，等我有时间溜回去……它们已经老死了……所以啊，我看见你这夯货样子，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我的弟弟妹妹。”
“我没和你说过嘎，我比你笨哦，我十五年才领悟了一个只能让自己飞得更快些的神通。”
“……”
辰阳站起身，走到乌鸦身边，看着这只微醺的乌鸦？
“夯货，作甚嘎？”
辰阳忽然将手中的烤得喷香的烤鸡塞进黑羽嘴里，烫得乌鸦一下蹿了起来。
“哎哟哟！哎哟哟！作甚嘛！你这是做甚嘛！说你两句你就不乐意嘎？”
黑羽酒意都被烫醒了大半，看着沉默的金丝猴。
这猴子虽然笨些，但平常性子温和，哪有这么暴躁。
“细胆被我杀了。”
“就算你杀了细胆也不能烫我！”
黑羽眼睛猛然睁大，尖声惊叫道：“嘎？！细胆被你杀了！你说的今天那个快到化气中期的细胆？无角大人的兄弟？！”
他站起身把猴子往林子外面推，又把猴子往背上背。
“你你你……你快跑！骑着我我带着你飞！”
辰阳眼角含笑，摇头道：“我不跑，三天后我要去争个小钻风位置。”
“你傻了吧？就凭你？别做梦了，我不知道你怎么杀的细胆，但是……”
乌鸦嘎嘎嘎还没说完，就听那猴子道：“细胆来找我麻烦，被我杀了，被我吃了，领悟了神通，成了化气中期。”
“以后弟弟带你吃香喝辣，酒管够，实力到了咱就出这浪浪山，未来寻一处洞府当山大王，你做大王我做二大王，我们娶上几十房美丽妖精，我让女妖给我生一堆小猴子给你带！”
“这浪浪山，我辰阳出定了，玉帝来了也留不住，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