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在熊罴坟耍弄阴谋的那些年（3）
就在辰阳和金狸儿摸进熊罴坟后山仓库救大力的同时。
阿宝用熟铜棍扛着两大担子酒水，带着曜灵哼哧哼哧走上熊罴坟。
此时一干大钻风分完辰阳带来的那一大坛子酒，正在各处席地而坐，三三两两小酌聊天解闷。
山中无聊，尤其妖类不比人类城镇，从勾栏瓦肆到茶馆酒楼，娱乐项目那么多，妖类的娱乐除了打猎就是劫掠，要不然就是聚餐喝酒，所以有了酒便是最大的娱乐。
但是辰阳带来的一坛子酒一百多大钻风也就够一人一杯，哪够这些贪杯的妖类喝，只得小心翼翼小口嘬着，生怕一不小心大口喝完，没了这难得美好的滋味。
所以才有了小半个时辰了，一众妖怪以闲话佐酒，各个犹如诗人般“小酌”的奇景。
其谈话内容还是离不开对于狐狸赤焰的怨言——巨掌成为教头多年，虽然为人吝啬贪婪，但终究还有些淫威，众妖是不敢拿巨掌发牢骚的。
所以赤焰就成了众妖们口中正儿八经霍乱熊罴坟的妖妇。
一开始一众小妖们还有所收敛，只敢抱怨赤焰之前卖酒太贵。
但也许是积怨已久，也许是酒精作用，话头打开，抱怨的也从卖酒太贵到最近上供灵药翻了几倍的事。
一干大钻风相当于人类军队底层什长小军官，灵药自然也是下面的小钻风和妖兵们收集上供。
所以小钻风带着妖兵每日巡山最主要的活计还是漫山遍野寻找灵药或者类似之前辰阳遇到的六翅蜈蚣那种灵兽。
除了这些上供，便是每逢因为争夺资源和其他妖怪势力发生的争斗，拼死夺来的妖躯灵药，收集得多了上面自然有所赏赐。
本来巨掌性格贪婪，熊罴坟小钻风们上缴的灵药就比其他山头多一些，但总也能够用于自己修炼。
这一段时间在那骚狐狸蛊惑下上缴的灵药数量居然比平时上涨了六七成！
这样算下来，莫说是他们不够自己修炼，手下小钻风和妖兵也得全部上供了才够！
故而弄得熊罴坟这几日上下怨声载道，加之几日前，对小钻风不错的花斑和大力莫名其妙失踪，老狗熊每日喝酒陪狐狸和其找来的姐妹不顾世务，弄得许久没了训练，大钻风们也开始无所事事起来。
“你们听说了吗？”
这句话往往是八卦的开始，无论古今，无论神话世界还是后世。
一听有妖怪这么说，百来个大钻风立马集中起来。
众妖只听一只山魈神神秘秘说道：“知道这几日花斑大人和大力大人为何不在？”
“为何？”
山魈抬起脑袋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听说……花斑大人和大力大人被那狐狸吃了……”
“不能吧？”
有妖质疑。
“花斑大人和大力大人都入了化形期，实力仅次巨掌大人，那狐狸才化气中期，她吞两个大人？她拿脑袋吃！”
吹牛者最忌被人质疑，特别是酒桌之上。
“懂个屁！”山魈急道：“要不然你告诉为啥花斑大人和大力大人都不见了？”
山魈想了想，低声道：“狐狸是没这个本事，那要是……巨掌大人出手呢？”
此话一出，众妖皆是诡异地安静下来。
花瓣和大力一直直接负责众大钻风的训练，战时也负责指挥，相对于巨掌，二妖更像是实际的教头。
但就因为如此，在狐妖挑唆下，二妖这段时间没少被巨掌责骂，这种事瞒不住，也就更显得山魈所言绝非空穴来风。
过了好一会儿，那缺了手指的狼妖才勉强反驳道：“别胡说，二位大人和巨掌大人一向情同手足，有什么理由……就算是狐妖挑唆，巨掌大人也不应该如此绝情，绝对不可能。”
山魈诡异一笑道：“我哪里是胡说……我有个朋友，那日正好值守巨掌大人洞府，三天前大力和花斑二位大人被召唤进里面，之后是巨掌大人照旧骂他们，后来就像发生了什么争执，然后我那朋友就被赶走了……”
“你们自己想想，这三天有任何人见过二位大人吗？”
“嘶……”
众妖听这山魈说得有鼻子有眼，也都信了三分，同时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地方……还能呆么……上缴又重，连二位大人都被吃了，啥时候轮到咱怎么办？”
有妖惨声道。
众妖虽然没接话，但那妖却是说出众妖心中所想，一时一百多妖怪又陷入沉默。
就在此时，有眼尖者看到之前和跟着赠酒猴子后面的两只小妖又回来了，那食铁兽还担着两大担子酒！
“又有酒啦！”
众妖正是气苦而且没喝够的时候，一看又有酒，顿时将什么花斑大力置之脑后，一窝蜂地朝着阿宝和曜灵围了过去。
即便是那个缺指头的狼妖，犹豫一下也追了上去。
“你们今日居然又拿酒来。”
曜灵嘴笨，闻言也不会说话，却听阿宝放下担子笑道：“额家金……咳咳，狸尾大人不是心怀诸位弟兄吗？担心诸位弟兄没酒喝，这才把最后的酒给大家拿来，依旧是免费赠饮啊！”
一听又是免费赠饮，一众大钻风齐齐欢呼，等着阿宝揭开摊子封口。
众妖一闻味道，却是比之前还要好的好酒！
“这酒咱没喝过哩！好香！”
阿宝拍了拍胸脯，朝桃林方向拱了拱手。
“额家狸尾大人拿出的可是最好的酒，平素都专供巨掌大人，今日给各位弟兄尝尝鲜。”
众妖大喜纷纷隔空感谢起金狸儿。
那山魈感慨道：“还是狸尾大人和花斑大力等大人心疼我等老兄弟……”
“是啊是啊，哪像那只狐狸……”
那狼妖机灵些，却是注意到阿宝之前言语中“最后的酒”和“最好的酒”，他看着正在用酒舀给众妖分酒的阿宝，有些恐惧，但迟疑一下终究还是开口。
“阿宝兄弟……你之前说的最后的酒啥意思啊？往日你们卖酒狸尾都来的，今日怎不见她呢？”
他这话一出，众妖才觉得不对劲。
曜灵看着“你们一口我一口，我一口你们一口”一边分酒一边喝得不亦乐乎的阿宝，狠狠捅了他一下后腰。
阿宝嗷一声痛叫起来，然后迷糊问道：“刚才那个问话？再说一遍，额没听清哩。”
狼妖被阿宝嗷一嗓子吓了一跳，壮着胆子再问了一遍。
众妖也都不敢喝酒，齐齐看着阿宝。
阿宝轻轻晃手，暗自从素袋中拿出两片生姜，装模作样擦了一下眼睛，刺痛感差点让他又嗷了一嗓子，手放开时已然是熊猫眼通红，泪水嘀嗒。
他转身极快地抹了一把曜灵眼睛，给曜灵抹的嗷一声叫起来。
众妖莫名其妙看着二妖你嗷一嗓子我嗷一嗓子，才听阿宝轻咳一声，带着哭腔道：“额家大人……今日要来为她那两个兄弟报仇哩……”
众妖一听，皆联想到山魈的话，倒吸一口冷气。
“报……报……花斑大人和大力大人死啦？！”
“倒也没死。”
“嗨！那你胡说八道什么！”
“和死了也没区别，大力大人被巨掌打成濒死关起来，过几日出征两界山名为‘祭旗’实为给那狐狸吞噬灵蕴，花斑大人断了冲脉，废了一身修为道行……”
“……”
听到这个消息，一众大钻风个个目瞪口呆，山风吹过，个个汗毛倒竖。
阿宝大哭道：“今日的酒是咱的诀别酒，额家大人让额们和诸位弟兄告别，她随后就来，额们要向那狐狸讨个公道，要不然，咱这熊罴坟都成了那狐狸的灵蕴储备之地啦！额们这些小妖们活路在哪？”
“你们……不怕死吗？”
阿宝嘭一下把手里的陶土酒碗砸个稀巴烂，悲愤道：“大力和花斑二位大人这些年对咱咋样，你们心里没点逼数，额有！额们狸尾一支妖怪有！”
“就连他们都成了这下场，额们以后还有活路吗？不反抗能咋样？任人宰割？！”
“额们妖类天生地养，聚在一起不就图个活着吗？外面的妖怪欺负咱也就罢了，自家人还要杀咱？”
“那咱互相称兄道弟为个啥？抱团取暖为个啥？”
阿宝越说越激动，夺过最近大钻风手上的陶土碗舀了一碗酒，再次一口喝完，嘭一声又把那碗砸了。
曜灵在后面看得嘴角抽抽，只好红着眼睛低下头不让别个看到表情。
这死熊猫抹姜之前也不说一声！疼死了！
“你们都想活着，咱理解。”
“咱不图别的，图个义气，待会儿狸尾大人和猴子到了，额就跟着他们去讨公道！若是为了诸位兄弟能够活命，额等死去也罢！”
阿宝用手肘捅了捅曜灵。
曜灵抬起头，想学阿宝抢一个酒碗酝酿下情绪，一伸翅膀却见周遭妖怪早就后退一步，一个个把那碗当作宝贝般抱在怀里。
“……”
曜灵只好干嚎一声。
“嘎……！阿宝说得对！！我们有义气！我们先去死！换诸位兄弟一条活路！！！”
曜灵这嗓子如同破锯片互相拉扯一般，但是效果很好。
在他这一嗓子下，那缺指狼红着眼睛叫道：“少看不起人，不是只有你们把二位罹难的大人当兄弟！”
他转身道：“这事儿我缺指也去！谁与我一起！”
妖类名字就是外号，随时换，所以缺指成了他的名字。
山魈沉默片刻举起了手，随后手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