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主意
“好了，”盛帝冷声阻止了和亲之事的争论，“西狄使者刚刚抵达大盛，今日只是接风宴饮，此事容后再议。”
听到盛帝这样说，西狄使臣回头看了眼那名俊朗的男子，得他点头后，使臣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舞乐声起，教坊司内顶级舞姬登场，芊芊舞步，袅袅身姿，引得满堂喝彩。
在所有人都被精彩的舞蹈吸引住目光时，你却发现，刚刚与你针锋相对的那个西狄人的目光却始终落在你的身上。
你冷着脸防备地回看那人，只见他勾起一边的嘴角，大大方方地向你举杯致意。
你冷着脸装作没有看见，只看了一个节目你就以身体不适离开了宴席，返回了群玉楼。
……
西狄使团在长安的几日，各项“和谈”都进展得十分顺利。唯有和亲之事，西狄方始终不松口。
你无奈，让阿栾和娄娄拿出看家本领给咸安好好打扮一番，并让她在御前献舞一段。
可哪怕那西狄使臣眼都看直了，却还是说和亲的对象非你不可。
“你觉得他们为何非指名要你？”
盛帝将你宣到长庆殿，问你关于和亲的想法。
“不知道。”你实话实说道，“除了没事找事外，臣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只不过和谈失败，打仗便不可避免了。”
听到你这么说，盛帝双手撑在地图之上，肃目看着西域地形，冷声道：“他们想开战便战。”
“为了臣一人引发两国交战，估计臣很快就要背上千古骂名，被史官狠狠记上一笔了。”
你笑着说着，这几日朝堂上主和一派已经开始力谏盛帝答应西狄送你去和亲。说你身为郡主，国事为大，理应为国出嫁。
据说，盛帝听到他们如此“委曲求全”“庸懦无能”的话，在朝堂上将这些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甚至还将其中带头的几人下了狱。
你深觉盛帝为了文臣的几句话就把他们关了实在没有必要，又劝他把那几位放了。
这会儿盛帝瞥你一眼：“你还会在意青史怎么记？”
你：“呃……其实也不是很在意。”
盛帝轻笑一声，用朱砂在地图上大笔一挥：“那就战！”
听盛帝断然决定开战，你有些怔忡。
虽然你明白盛帝在考虑到你对易遇的控制，你的能力，以及你不绝对忠诚的野心后，才不敢放你离开长安去和亲。
可人性总是复杂，或许他多少也看在了和你“自小长大的情分上”。
于是你突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他一句：“圣上，如果臣和咸安一样只是个普通大臣家的女儿，你会不会毫不犹豫地就答应让臣去和亲了？”
“不会。”盛帝眼都没抬就脱口而出。
你微愣了一下。
不得不说，盛帝是会影响人心的，他这般坚定的态度，让你有了些触动。
你抱着胳膊，认认真真地想了想。
盛帝虽说要战便战，可现在真要开战，无论对长安还是西蜀都不是最佳时机。你虽不在乎天下苍生，但万一西狄真的一路势如破竹攻入长安，你就失去了安身立命之所。
更何况，你还答应了易遇，帮他拖五个月时间。你不想对易遇食言。
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在一切没有准备好前，绝不能就这么打起来。
想到这里，你叹了口气，啧了一声：“有圣上这句话，臣觉得自己不做点什么有些说不过去。现在，臣有一个主意，圣上想不想听？”
盛帝冷哼了一声：“你又有了什么鬼主意？”
你撇撇嘴：“哪里是鬼主意。”
盛帝：“说说吧，朕听听看。”
你：“臣想了想，臣还是不要落个自私自利红颜祸水的名声比较好。”
盛帝有些惊讶：“怎么？你这是宁愿嫁到西域，也不想留在长安？”
你呵呵笑了两声：“长安西狄，现在对臣来说都是龙潭虎穴，半斤八两。”
“哼。”盛帝冷哼了一声。
你详细对盛帝道：“臣的想法是，圣上可以同意西狄送臣去和亲，但不是现在就要去。请圣上和西狄谈判，就说等五个月后臣生产完，到时候臣愿意把孩子交给太后抚养。”
盛帝有些意外：“你要把这个孩子留在长安。”
“暂时可以跟西狄先这么谈。”你分析道，“臣想他们应该能够同意这个提议。”
如此一来，你不仅可以拖足五个月的时间，给易遇留够战备的时间。
同时还可以暂时让西狄失去发兵的理由，也让河套地区的百姓有时间向西蜀和中原两个方向迁徙，减少战乱造成的平民的伤亡。
最理想的状态是易遇能想办法引难民入蜀，这样可以为属地增加大量的人口，促进西蜀的发展。
“如果他们同意了这个提议，然后呢？你真的要去？”盛帝问。
你摇头道：“形势瞬息万变，五个月后，臣是否真的需要离开长安前往西域，还未可知。咱们可以先这么谈着，如果西狄同意，那么至少可以让战争不会像现在这般一触即发。”
这个主意的好处是，就算五个月后你真的要去西域，只要把孩子还在长安，站在盛帝的角度来看，他都可以利用孩子来远程控制着你，他一点并不亏。
如此办法，是你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当下困局的法子。至于之后该怎么办，怎么说你还有五个月的时间来想，不急。
盛帝侧目道：“你只是想拖延时间？”
你点头：“是。”
盛帝：“为了西蜀？”
你：“为了西蜀也为了长安。”
盛帝：“可你要知道，你这样做虽然给长安和西蜀都延长了战备的时间，但西狄那边同样多了五个月的准备期。”
你摇头：“现在已是深秋，再过一个月，西北就将进入寒冬，到时草场封冻，牛马过冬需要食用大量干草，在来年新草萌发之前，多捱一天对他们来说就是多一天的粮草消耗。”
盛帝：“……你看着朕的眼睛，再说一次你对行军作战毫无涉猎，什么都不懂？”
你笑笑：“臣只是无凭无据地瞎猜，具体情况是否是这样，圣上还需要和军机大臣们再讨论求证。”
盛帝：“那如果五个月后，战争没有打起来，而西狄要来接你，你该怎么办？”
你：“那臣只能留下孩子去了。”
盛帝：“现在说得轻巧，到时候生下来，你再舍不得了。”
你：“圣上要是心疼臣这个当娘的舍不得，就让臣把孩子一起带走。”
盛帝眼眉稍抬：“想得美。别开玩笑，好好回答朕的问题。”
你琢磨了一下：“他们如果真的非要臣去，臣希望他们不要后悔自己‘引狼入室’。”
你明白这个主意最好的结果是，五个月后的开春，西狄发兵攻打长安，这样你可以按照和易遇商定的原计划带着孩子逃跑。
如果五个月后，西狄没有出兵的意思，而你不得不踏上前往西域的和亲之路，那你必须想出一个既可以从长安偷走孩子，也能确保自己安全的办法。
但不管怎么样，你还有五个月的时间可以去想。
不急。
“哦，对了。”你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圣上在谈判时，可以让西狄人先把咸安接走。毕竟是臣好不容易选出来的公主，别浪费了。说不定咸安去了西狄能深得明叶可汗的喜爱，到时候他们就不想再要臣了。”
“给自己的男人送女人，”盛帝皱着眉头问你，“你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吗？”
你嘿嘿一笑：“也没什么，臣喜欢物尽其用罢了。不过，臣正想问，这次甄选和亲的公主，在这么多适龄的女子中，圣上就没有一个看上的吗？”
盛帝黑了黑脸色：“……好了，没别的事你退下吧。”
你悻悻然没什么意思：“臣告退。”说完，你便侧身行了礼退出了长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