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恩蔷来了
凉州。
苍茫戈壁，一片关山，可见祁连山上雪，连接无尽长空白云，美得不止千百首《凉州词》可形容。
许久未见的漠云在听说你要请他带兵援助长安，他连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也不知他是不是脑中自带“导航”，竟总能在茫茫戈壁和山间谷地里找到常人未发现的路径。他带着你与宋延还有两万铁勒军队悄无声息地绕过层层关隘，分批抵达了凉州境内。
漠云说，到了这里两万大军就无法完全隐藏行迹，怕是长安那边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接着他问你下一步怎么办。
宋延听到漠云这么问，笑了一下。
你努努嘴，说先往长安方向去吧，走一步看一步。
这话说完，漠云看看宋延，又看看你，一整个震惊和无奈。
而就在你开始思考如何带兵援助长安时，斥候来报，说有一支长安方向来的车队迎着你们而来。
听到这话，你提着剑翻身上马就冲出了营地，宋延见状也不得不快步上马跟了你去。
……
“先生！先生！”
隔着老远，你骑在马上就看见了站在马车前拼命向你挥手的恩蔷。
你惊喜又意外地一夹马腹，抓紧缰绳就飞奔过去。
“恩蔷？你怎么来了！”
你停在了恩蔷的马车旁边，下马到他面前，诧异地问道，“长安那边怎么样？易遇没事吧？我听说苏星辞去了皇后之位，那小太子怎么办？苏家有没有起兵？他们有没有造反……？”
恩蔷见你心急如焚地抓着他的袖子，急切地问了一堆问题，也没说让你等等，而是第一时间非常耐心地一个一个回答你：“先生别担心，长安那边很好，陛下也很安全，前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也没事。苏家的兵权已被陛下收回，他们虽有谋反的想法，但还没有执行就被精诚卫勘破，如今带头的苏季已经伏法，其他余党正在被清剿，所以先生，长安局势尽在陛下掌握之中，您大可放心。”
听完恩蔷这样说，你抬手揉了揉眼睛，心里松了弦，此时才感觉到连日赶路的疲惫开始蔓延。此时，你只觉恩蔷的微笑像一道春风吹到凉州，抚平了你的心绪。
恩蔷转头看向你身后的宋延，拱手行礼道：“宋大人，别来无恙。”
宋延面色严肃，但也恭敬回礼：“嗯，别来无恙。”
你看他俩打完招呼，想了想又问：“恩蔷，长安那边具体到底怎么回事？你在信里没细说，现在快跟我讲清楚。”
恩蔷点头，看看周围道：“先生，事情复杂，我一时也讲不完，不如我们找个可以坐着的地方，我跟你详细地说。”
“好，回营地吧。”你说。
恩蔷：“好。”
……
“你是说，易遇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培植自己的官员了？”
营帐内，你和恩蔷面对面地聊着朝堂之事。
“是，”恩蔷为你添茶，“不过，陛下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是让这些科举入仕的官员全部储备在六品以下的职位上，既让他们近距离地接触实际政务，又暂时压住他们晋升的机会，一方面可以锻炼这些人的能力，另一方面也可以从中筛选踏实肯干而非好高骛远之人。”
“嗯……他总是事情想得长远，万事早做准备。”你点点头，“我还担心他这么收拾苏家，到时候大元朝廷也会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
当初盛帝之所以那么仰赖你，就是因为朝臣中能用的没几个，才让你反钻了空子。
恩蔷同意：“是的，这些年陛下一直含蓄谨慎，无论是朝政军务都尽可能处理周到，官吏任裁之事更是精之又精，细之又细。先生我悄悄告诉您，可有不少官员在我这里抱怨工作实在太累了，陛下看似待人面若春风，实际上，唉……难啊……”
听恩蔷这么说，你掩口而笑。
当时在金陵，你不是没偷看过易遇批奏章。
哎哟，那个奏章上被他用朱砂笔写的那叫一个密密麻麻，恨不得比人家奏本呈上来的字还要多。
那时你就想给他帮忙，一是看不下去他那么累，二是实在想帮他底下的官员们减少一些来自易遇的焦虑和内耗。
可是，他不让你碰他的政务，所以你也没有办法。
哼。
说到这里，你问恩蔷：“那现在易遇是要把苏家之人都抓了，再都杀了是吗？”
恩蔷眯着眼睛摇头道：“……那倒没有。”
“没有？！”你惊讶道，“难道不应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吗？”你指指自己，“看我和他，不都是前车之鉴。”
恩蔷耸了下肩：“或许正是因为如此，陛下才没有不管不顾地将苏氏阖族直接处决，而是让吏部、刑部、大理寺、鸿胪寺和精诚卫联手，其他部门协助，认真调查审讯，按罪量刑。”
“啊？！！！！”你惊得眼珠子都掉地上了，“他要挨个调查审讯？！我的天，这个工作量！！！！！”
你此时仿佛看到了长安城城门楼子顶上排队的官员们，他们大喊着“打工人打工魂让我死了吧”，一个个地往下跳。
恩蔷郑重地点点头：“尤其是一些苏氏年轻子弟，如果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并且能够效忠于朝廷，还是可以继续留官在用。陛下还说，这样就不会再出现有人为了给他们求情跪坏了腿的事了。”
刹那间，你愣在原地。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见你抿着嘴唇红了眼眶，恩蔷掏出袖子里的手帕放到了你的手上。
“先生，长安城现在虽然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武力冲突，但是毕竟要清理苏氏的势力。苏家为官者和他们的亲信不知陛下仁慈，难免人心惶惶，说不定还会搞出什么事端来。”恩蔷劝你说，“您这个时候带着西狄大军抵达长安，必定会令本就动荡的长安局势更加混乱。所以还是请您稍安勿躁，暂时留在凉州。”
你凝眉：“这是易遇的意思？”
恩蔷眯着眼说：“陛下下旨，凉州粮仓已经为先生打开，粮草问题不用担心。”
哈，他还真是周到，为了不让你去长安插一脚，凉州的粮仓都能给你。
你抱着胳膊，撅了噘嘴，不高兴地说：“反正他清理苏氏这么大的事，就是不想让我参与呗。说到底，他还不是防我跟防贼一样。”
恩蔷笑而不答，只是说：“这十年，陛下无一时不在后悔。他每年过年时都会来教坊与我小聚对饮，总是说，若是当年万事再多思多虑一些，便不会出现十年前那件让他终生遗憾之事了。”
你：“……”
“陛下还说，年号万年，是挚爱亦是遗憾，”恩蔷对你拱手低头行礼，“所以，他所有的思虑都是基于先生您一人，烦请先生再多信任陛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