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铁面无私
“自从双亲去世，家里便只剩下我和妹妹，相依为命。”
“那天我本是答应她，休沐一天，带她去吃她最喜欢的.......”
最喜欢吃的什么？你倒是说啊？
姜知知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可讲到关键之处，孙捕头却突然像被鱼刺卡住喉咙，声音停了下来，黝黑的脸色面色涨红，高大魁梧面容硬朗的一个大汉子，就这样哽咽出声。
这........
姜知知一时乱了分寸，实在拿不准，孙捕头到底是怎么想的，只好给杞阿宝使了个眼色，让她上前安慰几句。
“别哭了........”杞阿宝刚吐出两个字，眼泪便扑簌簌往下掉，不过一会儿，扑进孙捕头怀中，兄妹两个抱头痛哭起来。
这小灰狐，演技这么好的吗？叫你出声安慰两句，你倒好，哭的比孙捕头还伤心，这场面谁看了不说一句兄妹情深？
“小妹，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孙捕头狠狠抹了一把脸，全然不似他刚来的时候，那副颓然模样，眼神瞬间清明。
总算是相信了吗？
于是姜知知便顺势提出，要收“孙小妹”为徒的想法，说是她悟性极佳，命中与修道有缘云云。
捡了当初掌门师尊收自己为徒的时候，那番话来说。
孙捕头对此倒是没有提出异议，跪在地上砰砰磕了几个响头，自是一番千恩万谢，最后姜知知面不改色的将人送出了姜府。
总算，暂时过了这关。
“师，师父........”杞阿宝声音闷闷的喊道，哭的太狠，一双眼睛肿肿的。
姜知知被吓了一跳，也不知是对师父这两个字有了条件反射，还是被杞阿宝这幅模样惊到了。
“你........你跟着风眠，喊我姜姐也行，当人师父什么的，我这人懒散，不适合真的做人师父。”
当时师尊把魏晴儿丢给自己做徒弟，那是第一次收徒，也是唯一一次。
向来懒散的自己，教徒弟也算是用心，要求严苛的时候，魏晴儿就躲起来哭，被纪风华安慰好以后送回来。后来自己对她便不再那么高要求，可她却哭着问自己是不是不喜她这个徒弟，嫌她进步慢？
到最后自己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教了，才把魏晴儿托付给了纪风华照顾。
谁知道纪风华是这么照顾人的........
“好吧........”杞阿宝低下头去，失落的回答。
“其实是我懒，再说，你一个小狐狸，我怎么教？对不对？”姜知知扶额道。
最后好说歹说，答应带她再去风眠那儿蹭一顿饭，杞阿宝才破涕为笑。
“不是叫你没事别来道观捣乱吗？”风眠皱着眉，瞥了一眼来蹭饭的两人。
“今天什么好菜啊沈伯。”姜知知压根不搭理他。
风眠这人，越搭理他，他越来劲，不理他，让他自顾自说几句就行了。
“眼睛不瞎了？说好就好？”
“这回倒是好的挺快的。”
风眠看了看姜知知的眼睛，拿手晃了晃，如是说道。
一顿饭很快吃完，风卷残云。
“姜姐姐，为什么风道长只吃素菜，我看他把肉都给你吃了。”杞阿宝边走边摸肚子，刚刚吃的太饱了。
“嗝——他是道士啊，当然吃素啦。”姜知知回的理所当然，带着杞阿宝慢慢往姜府走去。
天黑但是走惯了的路，也就没有提灯，脚下踩了个什么东西，软软的，脚感不对。
姜知知低下头去，这才看到脚下的是一只手掌，白皙宽大，被踩出一个黑黑的脚印子。
循着手臂看上去，那人长发如墨，遮住大半个身子，身形高大，身着玄色长衫，在夜幕下被点点火光和月光照亮，泛着绸缎的光泽，隐隐可见麒麟暗纹。
姜知知抬脚就跨了过去，没有停留。
“姜姐姐，你脚下躺了个人........”杞阿宝出言提醒道。
“非礼勿视。”姜知知头也不回。
“可他好像晕过去了。”杞阿宝站在原地。
“关我何事。”姜知知回身，杞阿宝眼睛亮起，刚蹲下准备搭把手救人，未曾想姜知知将她捞了起来，扛着就往姜府方向继续走。
“真........真不救啊？”杞阿宝靠在姜知知肩膀，歪头问道。
“今天教你人间守则第一条，路边的野男人不要捡！”
“哦，好吧。”
然而令姜知知没想到的是，她没捡，第二天却还是看见了熟悉的背影，就是当晚躺在地上那个，穿着绣有麒麟暗纹的玄色长衫，站在道观香炉旁，与风眠对立而视，依稀可见风眠的脸色并不好看。
什么情况？风眠也会乱捡人回来了？
“风眠，还说我到处捡人回来呢，你不也是。”姜知知一步跨进道观，调侃道。
“不是我捡的，二蛋捡的。”风眠依旧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语气不善。
二蛋，就是风眠养的那只小乌龟。
姜知知一度怀疑它是什么神兽，或者起码也是个灵兽，因为它不仅力气大，能吃，还特别通人性，除了不会讲话，比大多数人都有用。
没想到它除了捡东西，还会捡人呢。二蛋一直觉得，掉在道观周围的东西，都是它的。
“正好，我想把这个香炉摆正了，正缺人手呢，这东西有阵法加持，我一个人不........”
姜知知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风眠对面那人转过身来，衣袂翻飞。
男人眉目如画，眼眸灿若星辰，狭长的眼尾染上一丝胭红，身姿如松，翩然于庭中，郎艳独绝。
与孟迁长得一模一样........
不，应该说，他的气质比孟迁多了一份矜贵和出尘，少了一份人间烟火和........缱绻模样。
太像了。
姜知知不敢再向前一步，脑海一片空白，心跳如雷，本能的想逃。
但是理智告诉她，这个人不是孟迁，这个时候时候跑了，以风眠的聪明机警，很快就会发觉出异样，到时候说不定会来个大义灭亲，秉公执法，说自己始乱终弃........
“这位是........”姜知知调整好呼吸，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硬着头皮开口道。
“他是谁，你不清楚？”风眠难得皱起了眉头。
一般情况下，能让他皱眉的事，这就说明非常严重了，想当年他小的时候，被其他同类欺负到差点断手断脚都没有皱一下眉头........
“我........不不到啊。”姜知知开始口吃了，一紧张就口吃。
男人闻言微微挑了挑眉，一双秋水眸，似笑非笑。
姜知知脚步似有千斤重，慢慢挪了进来，靠近两人，想了想，站到了风眠身边。
“听到了，她说不认识你。你走吧，立刻现在马上。”风眠一脸严肃，看起来却像是面无表情，眉心的红痣衬得这个小道士，更加像个铁面无私的道童了。
“姜知知，你当真不认识我？”男人终于开口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听他声音带着点委屈，还有........，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