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来到阿水家
周心下车去敲门,问是不是阿水家。
一个嗓音粗哑的女人大声吼叫着:“阿水死了,得心脏病死了。”
随后不管周心怎么敲门,女人都不再应话了。
白羽走到集装箱旁边那个窗户旁,轻声的说:“你好,他是阿水的医生,阿水他昨天刚刚在医院做了手术,今天有没有回到家里?”
门开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手里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孩子,一脸憔悴,耷拉着重重的黑眼圈。一瘸一拐的走过来警惕的看着周心夫妻二人,问:“阿水为什么去做手术了?”
周心觉着很奇怪,他媳妇儿的眼神看起来如此惶恐,似乎经常有人找她麻烦,他将阿水的病情跟女人详细的解释了一遍,女人眼里满是担忧,可能是突然想到阿水在医院欠了钱,突然就把门用力的关上了。
阿水的媳妇何秀英患有先天中枢性偏瘫,从小就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也无法做负重的工作,在阿水不在这段时间里,她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她唯一的收入就是去村里领手工小物件回来做,以此维持基本生活开支。
何秀英跟周心说话的时候,白羽看到了她的家里堆满了手工小物件,连起身走路都很困难,她身边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女孩,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又破又旧,满头大汗的躺在地上破毯子上面,拿着破塑料扇子扇着风,大口喘着气。
而何秀英手上的抱着那个孩子,看起来已经有一岁多的模样了,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周心往集装箱绕了一圈,看到了“欠债还钱”的讨债红色油漆字,怪不得刚才女人会如此警惕。
白羽也看到了,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哭了起来。
周心都懵了,着急忙慌的问:“怎么啦?”
白羽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低声细语的说:“我们去镇上买点东西给她们母女吧。”
周心看到她们母子过着这么苦,心里也不好受,就跟妻子一起去镇上买了一些适合孩子和女人穿的衣服,还有孩子吃的奶粉,装满了整个后备箱。
当白羽把这些东西抱到何秀英面前的时候,何秀英直接看愣住了,质问道:“你们要干嘛?”
白羽知道她只是害怕并无恶意,赶紧拿出孩子的衣服出来,打开包装袋,捋平后拿给她看,解释说:“没什么,你不用害怕,这些衣服是给这两个孩子穿的。”她另一手拿出了奶粉,说:“这是给孩子吃的奶粉。”
在白羽耐心解释下,何秀英凭着女人的直觉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坏人,便一瘸一拐的跑了进去,赶紧收拾那些手工小物件丢到床上,邀请他们二人入座,他们家连个像样的椅子都没有,都是胶合板钉成的小板凳。
他们也从何秀英的口中得知,原来阿水是个包工头,前几年把家里的地全卖了,存了点钱去包小工程挣到了一些钱,在县城那边首付十几万,买了一个小单身公寓,日子还算过得下去。
前年承包了个工程,去年就完工了,但是那个大老板迟迟不回款给阿水,去年年尾,工人天天来家里催款,阿水实在熬不住,只能把县城的那套单身公寓给卖了,还了部分工人的工钱。
农村老家的宅基地已经被阿水卖了,回乡就只能买了个集装箱当房子住。
今年过来催债的工人越来越多,基本把他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阿水被催债的工人打了几次后就不敢待在家里了,这一走就是大半年。
这下周心知道为什么阿水不敢在医院用自己真实身份信息了,原来是怕被讨债。
在阿水的家里,周心无意中看到了垫在床腿上的病历本。
抽出来一看,原来阿水之前就诊病历,是有严重肥厚型心肌病,平常都得吃药控制着,怪不得心率那么低,在周心看来阿水的心脏病复杂程度远远超过他之前的判断,按周心推断即使有临时心脏起搏器的辅助,没有药物控制,最多只能挺两天,如果这两天内没有找到阿水,即使没出什么意外,他自己身边没有药,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
这时,何秀英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一下,是个陌生号码,双手颤颤巍巍的划过接听键。
电话那头语气冰冷的说:“明天晚上三点,拿二十万过来还我,不然就等着给阿水收尸吧。”
听到这话,何秀英双手剧烈颤抖,连手机都快扶不稳了,嘴唇猛烈抽动。
阿水竟然被绑架了,这是周心夫妻二人万万没想到的。
周心从何秀英手上拿过电话,开着免提,对电话那头说道:“阿水刚刚做完心脏手术,你们最好现在马上送他到医院,不然心脏随时可能停跳。”
电话那头的人听完,吐了一口唾沫,说:“明天晚上9点,后山旧砖厂,带二十万给我,敢报警的话,我直接杀了这欠债不还的王八蛋。”
说完他就气急败坏的把电话给挂断了。
周心原本紧蹙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事情复杂程度远超他所接诊的任何一个病人。
用一天时间让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家庭妇女去凑二十万块钱,简直比登天还难。
何秀英听完后面如死灰的坐在床上,孩子看到她双眼空洞,一直用小手抓着她的颈部,她却没有一点反应,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白羽轻轻拉着何秀英的手,问道:“你知道欠你先生的钱的那个人吗?”
何秀英摇摇头,泪眼婆娑的说:“不知道,他从来不跟我提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