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借钱】
“哈，你又拿爷爷举例子干嘛，又要拿你那套，走过的路比我吃过的盐还多的理论是吧？时代不同了，爸。”
“现在真不是说年龄大，就懂得多，就厉害。”
“现在好多人都读过书，道理谁都懂，年轻人成功的，更是一抓一大把。你瞧瞧那些直播间里头，不都是跟我一样年纪的年轻人在拼，在喊，大家都看好这个，而且我长得帅，又有才华，我比他们更有优势。”
顾琢有理有据的，就是觉得自己能成功！
“……”
父亲憋着气，可这上了年纪，脑子、嘴巴转得真没年轻人快，好一会儿才回道：
“成个屁，你要是这么想想就能成，那现在满大街都是老板！”
“一个孩子，借着智能手机玩玩，就觉得做直播好，然后辍学搞起直播。那要是吃个生日蛋糕呢？民以食为天，那不得去当个糕点师。”
“奶茶、咖啡，我看你们这些年轻人不是很喜欢？难道因为这个就要加盟连锁店，开个什么麋鹿咖啡、乐茶吗？商店里十块钱十袋的奶茶，他们一杯就卖十块，谁喝啊！”
电视上那些广告怎么打的，加盟就能赚得了钱，这钱这么好赚，那其他人怎么不去赚？这赚钱的机会别人都不要，就轮得到他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你是不知道赚钱的苦！”
父亲音量越来越大，都像是喊出来的一般。
“我又不是没兼职过，传单发过、玩偶扮过、黑厂进过，哦，那个厂长还因为我是童工，拖欠工资，还不是我自己要回来的。”
顾琢闷着声回道，“我现在直播的电脑、话筒、摄像头，这些东西不都是我靠着自己赚的钱买的。”
“……你也知道是兼职，那也就是一两个月的苦，你试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上班吗？”
父亲继续喊着。
顾琢没再说话了，一口一口往嘴里扒着饭，不自觉在心里嘟囔着：
‘这是什么话？’
‘我之前就是一个学生，怎么可能三百六十天，天天上班？’
‘真是辩不过我，硬是犟着嘴，抛开事实不谈？’
这种反驳的方式，顾琢觉得很无理。
不管自己说些什么，父亲都听不进去。
显然，这个问题从他有了退学的念头后，并不是他们父子俩第一次提起。
但每一次都是闹得不欢而散。
有着那个‘面板’，顾琢很自信自己能成功，那可是年度金曲奖！
但就是因为这个年纪！
年纪！
因为年纪太小，所以父亲怎么都不相信自己。
那些网友也一样，不管怎么样，因为自己的这个身份、年纪，他们怎么都不愿意静下心来，认真的倾听自己唱歌！
顾琢是真的觉得，现在是一个机会，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可能会跟当年没选择买房的那批人一样，努力了十几年，到头来了还不如当初咬牙买一套房来得实在。
“听我的，回去读书。”
不过顾琢不说话，父亲却没有停下，“你虽然逃了几次学，但我给你请了假，你班主任也帮了不少忙，现在学校是按请假给你算的。”
“现在回去读书，赶高考还来得及，你当初能花一年时间，从一个只能上职高的，努力到能去上重点高中，一定能读得好。”
“想出名、创业、做生意，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的语气放缓了一些，但言语间，还是有些着急。
没有哪个父母见到孩子走了弯路，还能心平气和的任由孩子继续走下去。
“我吃饱了。”
顾琢把鸡腿都啃干净，随便的扒拉完饭，站起身，不愿再聊下去，“总之，我做这个决定，肯定是深刻的思考过的。”
“你……”
父亲看着他，用手指指着。
但顾琢压根没搭理他，转过身就去厕所漱口了。
“唉……”
父亲无奈的放下了手臂，叹了口气。
“这还这么多菜，再盛点饭，多吃点。”
父亲瞧了一眼桌上的菜，朝着厕所喊道，“要不然剩下的这些，今晚给你当夜宵？晚点儿，我用这些剩菜就着冷饭，给你烫个粥。”
“不了，吃夜宵容易上火。”
顾琢漱口完回来了，拒绝了这个提议，又瞧了一眼父亲的碗，“你吃吧，我看你好像一块肉都没有吃，到时候一堆剩菜，还不是要倒掉，不能浪费了。”
“况且医生也说了，你化疗完要多吃点高蛋白的东西补营养。”
“你这吃一堆菜，怎么补营养。”
父亲的碗里头，除了白米饭，便只有一些芥蓝菜和菜油。
炸鸡腿，父亲不爱吃，但他是爱吃牛肉的。
他们家里虽然不是那种富裕的，但吃喝方面，也不至于说紧缺到这个程度吧？
现在家里头只有他们两个。
现在的房子七十来平米，虽然是老式小区，但父子俩住别提多宽敞了。
父亲还有辆车，两轮的，摩托车，上下班代步够用了。
这严格算起来，有车有房工作稳定，怎么生病之后，吃个肉都得让来让去的？
钱，他以后会赚！
“你容易上火是身体太虚了。”
父亲拒绝了，“你本来肠胃就不算好，这吃了不吸收，不长肉，瘦得跟个竹竿似的。”
“我是现在年纪大了，喜欢吃素菜。”
“剩下这些菜，我今晚给你烫个牛肉粥，你得多吃点，身体强壮起来，抵抗力就上去了，就不容易上火了。”
他不是矫情的人，而是真的吃不下那些东西。
“……”
顾琢站在那里，瞧着他碗里那淋着菜油的白米饭，心中那关心的话憋在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随便你。”
憋了半天，他丢下一句话，就准备回房间。
但犹豫片刻，他又止住了脚步，回过头，“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顾琢说这话时，心里头有些憋屈。
刚才信誓旦旦的话，现在就好像是一巴掌一样，直直的抽过来。
哎，自己应该借完了，再硬气的。
“借钱？要钱干什么。”
父亲眉头皱起，“你又要买什么？你这孩子又是买电脑、又是买麦克风的，你不跟我说花了多少钱我也知道，一笔笔最少都是成百上千的！”
“虽然这些钱，都是你自个儿攒的的，但你这钱花得也太容易了吧。”
“我花一两百块钱买个电饭锅都得考虑好长一段时间，你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几百上千块钱花出去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这怎么行！”
他在语气上，又有些不好了。
“我要报名参加一个音乐综艺，需要一点钱。”听着这些斥责自己没有金钱观念的话，顾琢艰难的回着，“我没个名头，直播间没人看，平台也不帮我推流。”
“我得先参加节目，积累点人气再做直播。”
“就一点，到时候我赚了钱，肯定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