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当年】
“现在的游戏确实是不一样了，花样很多，我以前玩的只有贪吃蛇和俄罗斯方块，用电视机玩的。”
“当然可以玩了，那种老式的电视机，我蹲在电视机前，用屏幕下边切换频道的按键操作，但那也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了，我小时候，连电灯都是那种黄灯泡，压根就没有电子游戏这一说法。”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也就是十多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小琢也才三、四岁，当时不管玩俄罗斯方块还是贪吃蛇，分数都没有我高。”
父亲感慨着，时代的变迁。
不过十几年的时间，那个大屁股电视就变成了现在的液晶电视。
游戏也多了很多花样。
“说起来，昨天我爸在这里聊了什么？”刚结束了一条命，张华宇坐到一旁，想到了什么，“回去之后，给我一顿批评，说我整天就知道玩游戏。”
顾琢边拿着手柄，边瞥了他一眼，“那他们回家的时候，你是不是在玩游戏嘛。”
“……咳。”
张华宇轻咳一声，“这不是写完作业，放松放松嘛。”
“小宇啊，我可听你妈妈说了，你最近成绩下滑得很厉害。”父亲看着他，“天天玩游戏是没用的，游戏又不能给你带来什么，你都高二，学习方面得上点心。”
“我听小琢说，你初中的时候随便学学，就能上得了重点。”
“只要沉下心来学，将来上个好大学没什么问题。”
张华宇听着，实在忍不住回道：
“叔叔，这初中的课程跟高中难度可不一样。”
“初中的时候，我考试前背一背，基本都能答得上来。”
“可这高中，我只要一两节课没注意听，后边立马就听不懂了。”
顾琢笑了，“有没有这么夸张，我高一的时候可没觉得有多难的。”
一两节课没听就不懂了？他是猪吧。
张华宇也笑了，“那等你复学了，我看你能不能学得会，不止是我们理科，你们文科的知识量跟初中，那都不是一回事，直接乘了好几倍。”
这话说得，让父亲本就有些愁于学业的心，又添了几分，眉头都忍不住皱起了。
“真有这么难？”
父亲追问着，“只是一两节课没听，就跟不上了？”
“……”
张华宇本来也就是说笑，听着顾叔叔这认真的语气，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问那么多干什么，我又不读了。”顾琢轻声回应着，学业这条路，后边难度再夸张又如何，从出发点，自己就否决了。
他又不打算做什么大诗人，也不打算做什么学术工作者，学那么多没用的东西干嘛。
“你这孩子……”
本来陪着他们年轻人玩了几把游戏，脸色缓和的父亲脸色又是一僵。
但毕竟有别人在场，他倒也没有太落了自家孩子的面子，强忍着心里头的情绪。
一直到送朋友们离开，父亲都显得和和气气的。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对待自己的朋友时，即使是隔了辈分的人，却也能玩得像是朋友一样。
所以张华宇他们很喜欢到自己家里做客，父亲在他们面前，并没有摆出长辈的谱儿。
有时候，他们还挺羡慕自己能有个‘开明’的父亲。
但他们不知道，父亲这是对待他们时才会有的态度。
“砰——”
当屋门关上的那一刻，父亲回过身来，已经是换了一副面孔。
“昨晚张叔叔说的那些话，你不信吗？”
在对待自己的时候，父亲就很严厉了，也很古板，很固执。
他真是一个固执的人。
“信，我当然信了。”
想起昨晚，张叔叔说的那些事情，顾琢点着头，一边收拾着小霸王游戏机，一边回道，“张叔叔说得很有道理，他没有反对我直播，而且说了这一行很有前途。”
“但他也没有鼓励你！”
父亲冷声呵斥道，“创业有多难，你听着了？不是说，你眼光好，入行早就能做到好，还得有手段，有人脉。”
“不然的话，你只能像你张叔叔说的那些人一样，被人拉下去，创业不成，倒是欠了不少钱！”
“咱们家可不是什么豪门大户，拿不出那么多钱去给你交学费！”
创业花出去的钱，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自己给他留的，足够他安安稳稳上完大学，还能有余。
可要是创业，那可能一年都不够花的！
“我又不是搞什么物流，那成本不是咱们这种老百姓能负担得起的。”顾琢回着，把游戏机放回柜子里，“我搞个直播，除开那些设备，成本最多也就是电费了。”
做物流跟做直播，这俩都不是一回事。
“老张比我有文化，他想的事情全面，也有胆量。”
父亲瞧着他那倔强的样子，耐着性子坐下来，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当年我们厂里传着厂子要倒闭了，我们一堆人都不信，毕竟那可是国营，国营能倒闭？谁信啊！”
“可是呢，老张信了，或者说，他一开始就意识到了，一个车间主任，那么好的岗位说不要就不要了，辞职走人。”
“结果呢，制衣厂真的倒了，不止是制衣厂，一堆国营厂都倒了，再也没有城市户口包分配工作这一说。”
“农村户口还有自己的地，村里把这些集体用地租出去商用了，每年还能分红，城市里头有啥？人，一堆失业的人，大家挤在人才市场找工作。”
“但哪有那么多工位去招人，有的人在家找了点手工活，有的人去外边摆摊，有的……大家都混得不怎么样，但为了吃饭，为了家，都努力找活儿干。”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没本事，又没胆子，别人敢花钱进货去摆摊，我不敢，到处就是找私厂，但那个时候哪个厂缺人？我只能找些临时工的活计，又苦又赚不到钱。”
“后来听说，老张自己搞了个陶瓷厂，在招人，我就赶紧过去问，然后就一直干到前年，我生病了，这才退下来。”
“我们这边小城市，私厂里的工资，要有多低有多低，当时有些黑厂计件的，一个月工资几百块钱，餐补都没有！”
“老张呢，眼光好，有格局，我们厂里的工资可以说是市里少有的，当时那个年代给我们这些老同事开了一千五的工资，还帮忙交五险一金，一天还只上八小时班，还有休假，这待遇比我们当时在制衣厂上班都要好。”
“这么多年了，每年都有涨，像我前几年退下来时，一个月三千四，今年我听厂里的工人说又涨了，已经有人涨到一个月四千了。”
“老张对我们这些工人好，这生意也是越做越大，他说互联网行，直播行，我也信，但是他也说了，行业发展好，不代表着谁进去都能成事。”
父亲对张建叔叔，是打心底里佩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