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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没有这个命

进了季氏武馆后,自己在偏厅里坐了半个时辰,便再没有人来理会过自己,姚思安心中觉得有些难熬,但想到父亲和李伯素来的交往,也没有想的太多。

季恭显本是一个普通的镖师,二十年前走镖失败,遇上了妖魔,镖队全军覆没,逃亡来到西宁镇上。

姚思安父亲见他可怜,便赠了他几两酒喝。

武人好动,季恭显喝了酒,便在院中打起了长拳。

姚旻见状,心知此人身有一技之长,又遇大难不死,定有福缘,便下决心帮他在西宁镇开起了武馆。

当时姚家也并不富裕,时有喝了酒的人闹事,皆有季氏武馆的弟子出手相助。

两人一路扶持,走到了今天。

早些年,两人来往甚为频繁。每逢佳节,总要一起饮酒作乐,谈天说地,讨论时局和世情感悟。

然而,随着两人的生意都越做越大,交往渐渐平淡了下来,有时一年或许都难得见上一面。

姚旻知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对此并不在意,在得到酒虫之后,更是时不时就免费赠送灵酒与季家,至于回礼,则全凭季恭显做主。

姚思安听过自己父亲提过一嘴联姻的事情,她对季家谈不上好感,但也算得上熟悉。

但姚旻看出了自己女儿的勉强之意,便将此事作罢。

季家这些年来,徒弟越收越多,已然是稳坐西宁镇的武馆头把交椅,府邸看上去也颇为气派,姚思安想到如今破落的姚氏酒庄,心头有些低落。

姚思安不知人心叵测,世事易变,还以为季氏仍是记忆中那般模样。

她站起身来,向衣着华丽的季家家主行晚辈礼,心想终于来人了,把手伸进怀里,准备将请帖取出来。

季恭显脸上带着柔和的笑,伸手示意不急,在偏厅的主位上坐下,接过婢女端上来的茶,看着姚思安,感慨道:

“数年未见,侄女你倒是出落的越发漂亮了,果然女大十八变呐。”

“季伯伯过奖了。”

姚思安礼貌笑笑,简短应声道。

她早些年见过几面季恭显,或者叫季伯伯,但此时或许是上了年纪,季恭显身材发福得明显,身上的那股镖师的血气,已经散的七七八八了。

但既然正主来了,自然没有必要再拖下去,姚思安站起身来,再次把手伸进怀里,准备取出请帖交给对方。

但她的动作显然引起了误会。

还真是急着利用我们季家啊。

季恭显在心里冷笑一声,抬头看向姚思安,轻笑着啐了一口茶叶,悠悠道:

“有些事,还是不要说的太明白比较好。”

姚思安没有预料到会听到这话,一时间怔住了。

“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但是做人做事,最重要的是量力而为。”

季恭显看着她,脸上满是虚假的笑意:“时间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力量,它能够改变一切,包括那些你觉得不会改变的。”

姚思安想要开口,然而她听着这番意义莫名、云里雾里的话,看着季恭显脸上陌生的表情,和眉眼间掩饰极好的轻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姚大哥仙逝,我也很伤心,可惜实在无能为力。”

“女孩子嘛,太多心事了不好,会坏了气质。”

季恭显看着下方的少女,嘬了口茶,幽幽道:

“你打小就聪慧,就应该像个聪明人一样,懂得权衡利弊,你年轻,又长得如此漂亮,这是优势。”

“姚大哥命有此劫,我无能为力,但侄女你若是嫁入愿意嫁入我们季家……”

季恭显将端着茶碗的手放下,笑道:

“保管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我季某人自认是可以做到的。”

姚思安将手从怀里拿出,没有握着请帖,抿唇问道:“命有此劫?”

“这不是聪明人应该问的问题。”

季恭显还是笑呵呵的,手指在一旁的茶碗上轻轻点了点:

“这是清明前的顾渚紫笋,四千元一斤。茶不饮而凉,就说明你没有喝这杯茶的命。”

“你父亲命好,年轻时得了只灵宠,这么多年来凭借酿造灵酒,赚的是盆满钵满,也正如我家越儿,得了仙人垂青,传了炼气术,不日便将踏入仙门。”

“再过几年,你我季姚两家,就会仙凡有别,你是聪明的女孩,自当知道,当命运向你伸出了橄榄枝,正确的做法就是抓住它。”

季恭显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刻意盛气凌人,却里里外外,都透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

很难说他是不是故意,就像是人走在路上碾死了一只蚂蚁一样,很难说是不是故意。

仿佛只要借着命运的名头,再荒唐的事都能作为某种神秘而不可抗拒的伟力。

姚思安不傻,她听得明白。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既是对姚家,也是对她的羞辱。

姚思安心中没有多少怒火,但也知道姚季两家的情谊,到此为止了。

“茶因不饮而凉,人因不惜而散。”

姚思安不再顾及礼节,直言道:

“季伯伯,我父亲是真心对你,却没想到你是这么看待我姚家的。”

“呵呵。”

季恭显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捧腹大笑起来。

“姚家?姚家现在还存在吗?”

“季……”

姚思安正要开口,却猛地感觉后脖颈一疼,伸手摸去,竟是一根银针。

她顿时呼吸一紧,感到头脑眩晕,手脚一阵发麻。

迷魂针。

姚思安狠狠咬了口舌尖,强行提起了精神。

回头望去,一个面色阴郁的男子正站在偏厅的阴暗角落里,正是季越。

“卑鄙无耻!”

姚思安心中焦急,已经能感觉到迷魂针的毒性正在侵蚀她的意识。

她迅速弯腰抄起桌上的茶碗,猛地朝季恭显砸去。

瓷器碎裂的声音和他吃痛的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

趁着这一瞬间的混乱,姚思安掀翻桌椅,抓起花瓶,狠狠摔在地上,锋利的碎片四散开来,将冲上来的季越阻拦了一瞬。

借此机会,姚思安转身拼命朝着门外冲去,几乎跌跌撞撞地逃出了偏厅的大门。

“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