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现实防治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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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勉强算是你惹出来的乱子吧

异常空间内一般有属于它自身的逻辑,而且通常来说,这些逻辑能够自圆其说,互相钩挂。

周行踩着木地板穿行在杂物桌椅之间,忽然间瞥见一块颜料未干的画板,上面赫然画着喇叭,还有红色的禁止符号。

地板‘嘎吱’的声响,脚步震动地面上蜿蜒的氤氲雾气,当这种变化传递至画板时,它立刻变得像是被水浸润了似的。

与此同时,周行感觉头顶上碰到了什么柔软、轻盈像是丝线的东西。

就像走在没人走过的路,忽然被一根蜘蛛网拂过似的,那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让周行略微停下脚步。

头顶上,一滴滴颜料落下,周行抬起头。

一张眼睛与嘴巴的部分只有如同画笔胡乱搅合成的线条构成、苍白如纸的脸正倒悬于头顶上。

丝线是它的漆黑的头发,这‘怪物’像是坐在画板前的人,在被声音惊动、与周行四目相对的瞬间,从上方落下。

周行匆匆后退两步,在箱子的侧方摸东西时,发现袖子的颜色变淡了一点。

就像是溶于水的颜料似的,它的颜色滴滴答答,掉进天花地板中。

果然,再怎么稚嫩的异常空间,其最终目的还是要吃点什么……也对,不然怎么维持呢?

落到地上的人形发出一连串嘎巴声响,它反曲着四肢,像蚰蜒似的,阴暗扭曲的爬行。

立刻拉出一根【系命绳】,周行抽身后退。

莹白光芒自他身体中涌出,那位漂亮的女孩自光中凝聚,双手握住【系命绳】。

人形怪物猛扑上来,却见眼前红绳陡然一晃,错综复杂的绳结如一张网绳兜头罩下。

三下五除二,白发女孩轻盈的飘在半空中,而怪物则是被绳索细细的捆在课桌上,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挪动。

只能发出阴暗的气泡音努力挣扎。

周行无语的看着除了头以外还算凸凹有致,像螃蟹一样仰躺的怪物,又看向那面无表情的女孩。

“你还真有闲心……”

她始终面无表情,而后在光中消散。

周行则是把箱子放在还在挣扎的怪物旁,拿出一把三段式拼接的木剑——但是不要误会。

他只是用它来当引子。

这只怪物发出‘嗬嗬’的噪音,正逐渐让头顶上那些画板滴落颜料,更多的衍生物开始自地面的颜料中缓缓浮现。

这一次则是一些比较正经的怪物——

它们半漂浮在空中,手脚细长且穿着好看的西装,唯独脑袋的部分是空空如也的画框。

周行背对这些东西,异常的收容记录从他的手册中暂时获得实体,附着在木剑上。

三只怪物成型的同时,它们四周的颜色开始褪去,那空旷的画框中,凝聚起一团绚丽色彩。

立刻转身,在怪物蓄力之前,周行亮出手中的武器。

一把普鲁士产鲁格P08手枪。

‘砰!’

手枪开火,精确命中正在凝聚的色彩,同样能发光的子弹瞬间将其击溃炸开。

画框跟着碎裂,几乎要顶到天花板的怪物颓然倒地,另外却没有立刻发起攻击,反而是愣了几秒。

就好像是脑子没转过弯来似的,但周行可没惯着,又是两枪上去。

瞄准效果稀烂的手枪精确命中剩下俩画框里的东西,最后一只怪物倒下的同时,砸开一处桌椅拼凑的屏障。

稀里哗啦的声响和烟尘过后,周行拎着手枪往里瞧。

在屏障后的是正在画板上用中性笔,不断写下一串串数字和公式,甚至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林筱。

那……教室里的其他同学呢,遇害了?

周行迅速走进屏障之中。

异常空间深处,那些不规则漂浮、仿如艺术品的桌椅纷纷升到天花板上排列整齐。

稀薄、被阴影裁剪的光凌乱不堪,一些有着完全不似正常事物的轮廓正在游移。

周行连看一眼都欠奉,他走到林筱身边,敲了敲她写上了繁杂公式、似乎开始朝着大统一理论推算的画板。

“醒醒,上课别睡觉。”

林筱茫然、如同梦游的看向他,目光缓缓凝实,神情变得灵动——身体骤然泄力。

扶住她的背,周行问:“你一直在用这种方式来对抗异常自我对你的侵蚀?”

然而林筱目光清澈,就像是门口那些围观的大学生一样清澈而愚蠢。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不停写公式,是因为喜欢吗。”

“师傅的思路,好怪。”

林筱小口小口的喘着气,刚才聚精会神的思考让她相当头晕,甚至连终于放下的笑容都变得有些吃力。

她慢慢解释说,眼前的画布在她专心学习的时候突然溶解,接着四周的一切都开始剧变。

一种思绪、或者说一种回声似的‘想法’忽然出现在脑袋里,那想法催促着她尝试完成绘画,但不是眼前的绘画。

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

并非是听到什么声音、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是自然地,就好比坐在椅子上学习,忽然之间就想去喝水或者上厕所。

仿佛就是自己的思绪——许多人,就栽在这种初期的‘异常自我认知’上。

但林筱是什么人,她可以自豪的表示她真的很不擅长画画,甚至正因为不擅长,她才跑来跨学科学绘画!

所以她瞬间做出决定,用随身的中性笔开始写数学公式。

一开始,那异常或许还在改变林筱的思维,初中数学、高中数学等等都被扭曲成奇怪的画作。

然后……

任何东西都有可能背叛你,但高等数学不会,因为不会就是不会。

林筱轻而易举的进入自己的领域开始复习和思考,她那聪明的脑袋高速运转着被许多人称为‘上帝手稿’的知识。

异常……它不会!

在完全同化和融入之前,它甚至不能让林筱停止思考,只得无能狂怒的实体化形成牢笼。

如果无法从内而外的同化,那就从外向内吸收。

打算很不错,但遗憾的是,它挑选的时机不是很好。

周行像抱着面口袋似的胳膊下夹着她走出屏障区,而外面,那些桌椅、肮脏的画布乃至倒悬于天花板的教室都在狂风般变动。

像是在炫耀自身空间内的掌控——然而在这疯狂的环境中,有两张桌子仿佛钉死了的不受任何影响。

还有桌上那个被红绳牢牢捆成粽子的异常实体。

周行往那边走的时候随口问:“说实话,等你累到脑子停止运转的时候,就是被这东西同化的时候。”

“你就不怕我下了课就直接回去,不来绘画教室找你吗?”

面口袋似的耷拉着四肢,林筱笑呵呵的回答:“师傅不是说了吗,第三节课来找我,所以我一直都在维持思考,等师傅来救我呢。”

“理由呢?”

“呵呵……师傅在我头上打了三下,不就是在说第三节课吗?”

什么猢狲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