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阿尔曼
于翔一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还要培训好几天吗?”
阿尔曼道,“古尔邦节放假,就提前结束了。”
“那挺好的。”说话间,于翔一站起来跟阿尔曼握手,拥抱了一下。
阿尔曼看着于翔一道,“这位就是新同事竹芷岸吧。”
于翔一道,“是的,我给你们介绍下,阿尔曼,这是竹芷岸,芷岸,这是阿尔曼。”
阿尔曼伸手道,“竹芷岸你好,我是阿尔曼。”
竹芷岸赶忙握手道,“阿尔曼,你好。”
竹芷岸岗前培训时的授课老师都是汉族,食堂做饭的工友们也几乎是汉族,维吾尔族虽然也见过几位,但几乎都没深入接触,阿尔曼是竹芷岸接触到的第一位维吾尔族少年。
阿尔曼精致的五官犹如雕刻出来的典雅石像一样,深邃的眼窝含着如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身材高挑挺拔,肌肉健壮有力,头发自然微卷墨黑中透着熟褐色,饶竹芷岸是个男子,也忍不住赞叹,好一个十足的美少年。
阿尔曼也打量着竹芷岸,竹芷岸身材修长,相貌不过中人之姿,不及阿尔曼俊美,也不及于翔一英气,不过胜在一身书卷气,阿尔曼也忍不住赞叹,还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阿尔曼笑道,“今天过节,中午去我们家吃饭吧。”
于翔一忙道,“好呀好呀,我最喜欢吃你做的拌面了。”
见竹芷岸还在犹豫,阿尔曼道,“兄弟,不要见外了,就去我们家吧。”
竹芷岸点头答应道,“那就麻烦了。”
阿尔曼笑道,“不麻烦。”
当下吃完面条,收拾完碗筷,三人一起朝阿尔曼家中走去。
于翔一问道,“老茅和老海也在你们家吗?”
阿尔曼道,“是呀,刚好今天让芷岸跟他们见个面。”
竹芷岸问道,“他们是谁?”
阿尔曼道,“茅柴是农场的书记,海来提是农场的场长,待会你就会见到他们了。”
竹芷岸道,“好的。”
三人沿着水渠一直走,在拐弯处直接走进了一片胡杨林。胡杨树遮挡了紫外线极强的阳光,在宽广的树荫里,格外的凉爽。
夏末秋初之际,胡杨林中活动着各种小动物。“噗嗤!”一声,一只野鸡从树上飞起。“呼!”的一声,两只野兔从草丛里窜了出来。天空中传来“嘎嘎”的叫声,抬头一看竟是一群低空盘旋的黄鸭。
竹芷岸笑道,“真没想到塔河农场的动物这么多。”
于翔一笑道,“那可不,农场挨着塔里木河,野生动物多的很,这些都是些小动物,还有大的。”
竹芷岸好奇心大起,“大的动物是什么?”
于翔一道,“见的比较多的大的动物有野猪、野羊、马鹿,还有野狼。”
竹芷岸有点吃惊,“还有狼?!”
于翔一笑道,“有食草动物自然就有食肉动物了。”
看着竹芷岸脸色紧张,阿尔曼轻拍了下于翔一,笑道,“你这样说,倒把芷岸给吓到了。”
转头又对竹芷岸柔声道,“你别听他的,哪有那么多狼,要是这么多野狼,农场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生活。”
竹芷岸点了点头,于翔一勾住竹芷岸胳膊道,“我逗你玩的,我来这一年了也没见过狼,只是偶尔晚上在眺望台那里隔着很远听到过狼嚎的声音。”
竹芷岸道,“还有眺望台?”
于翔一道,“吃完饭带你过去看看。”
竹芷岸问道,“阿尔曼从小在这长大的吗?”
阿尔曼道,“是的,我是去年大学毕业回来的工作的。”
竹芷岸问道,“你在哪里上的大学?”
阿尔曼道,“我考的内初班,后来读了内高班,在BJ上的大学,学的农学,辅修了畜牧学。”
竹芷岸听后忍不住赞道,“你考的学校这么好,为什么没留在内地,而是回来了。”
阿尔曼淡淡道,“我学的农业和畜牧业,回到家乡之后,发挥的用途大,在大城市发展空间不是很大。”
竹芷岸听后也道,“我来XJ的时候,老师们就说,同样作为一滴水,去边疆将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于翔一笑道,“就是说嘛,哪里需要就往哪里去。”
穿过胡杨林便是一个农家小院,院子前面是一望无际的棉花地,几棵高大的白杨树围绕着院子,一条小沟从院子前流过,颇有小桥流水人家之感。
竹芷岸道,“阿尔曼,你们家房子真不错。”
阿尔曼笑道,“还行吧,常来玩。”
三人进到院子里,几个男人正在架柴火,阿尔曼和于翔一忙迎上去一一握手,竹芷岸也跟着一起握手。
进到屋内,炕上端坐着一位银发老太太,银发老太太旁边坐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两位老人正在说笑,老太太下首分坐两位中年人。
银发老太太见到阿尔曼高兴不已,阿尔曼上炕抱住老太太,老太太在阿尔曼脸颊两边各亲了一下。
阿尔曼为竹芷岸一一介绍,银发老太太是阿尔曼的曾祖母,旁边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是茅书记的母亲,紧挨着的中年人是农场书记茅柴,茅柴旁边的中年人是农场场长海来提。
竹芷岸跟茅柴和海来提分别握了手。
茅柴笑道,“欢迎加入塔河农场这个大家庭。”转头又对海来提笑道,“老海,你不是总说想找个内地来的汉族小伙子当女婿嘛,这不就来了。”
海来提笑了笑,于翔一接口道,“唉,阿尔曼,看来海场长是看不上咱们,不想把女儿嫁给我们呀。”
海来提笑骂道,“你这小子,场长对你还不好,你去我家吃肉吃的还少了。”
于翔一笑道,“赶明儿我去您家吃羊去。”
海来提笑道,“没问题。”
众人说笑一番,阿尔曼转身出去厨房帮忙,竹芷岸跟在后面,阿尔曼轻推竹芷岸道,“你去坐下,你是客人。”
竹芷岸道,“没事,我帮下忙。”
阿尔曼道,“快去坐下,哪有客人帮忙的。”
于翔一见状忙站起来拉住竹芷岸坐下,递了杯茶给竹芷岸,凑到竹芷岸耳边道,“你去厨房帮忙,阿尔曼会不高兴的,觉得自己招待不周。”竹芷岸听后想了想也是,点了点头。
于翔一又道,“怎么不见阿力木?”
海来提道,“阿力木跟苏力坦一起出去弄鱼去了。”
竹芷岸问道,“阿力木是谁?苏力坦又是谁?”
于翔一撕下一块烤馕放入嘴中边嚼边道,“阿力木是阿尔曼的弟弟,在东北读内高班,苏力坦是阿尔曼的父亲,是咱们农场的种植能手。”
竹芷岸道,“阿尔曼一家人可真不错!”
茅柴道,“小竹,你也不错,从内地过来支援边疆建设。”
竹芷岸笑道,“书记谬赞了。”竹芷岸又问道,“书记家是哪里的?”
茅柴道,“我们家老头年轻的时候从青海互助来的,我算是疆二代吧。”
竹芷岸略微想了想,轻声道,“书记老家在互助,可是土族同胞?”
茅柴点点头,笑道,“内地来的大学生果然博学多才,我们家正是土族。”
海来提问道,“小竹是学什么专业的?”
竹芷岸道,“我是学会计的。”
海来提赞道,“学会计好,正好我们缺财务,不过听你这声音倒像是。”
“倒像是学播音主持或者是学声乐的。”于翔一接口道。
茅柴笑道,“正是。”
说话间,门被推开,阿尔曼和一个小伙子分别端着大盘鱼走了进来,阿尔曼将大盘鱼放到桌上道,“大家先吃吧,烤肉还没好,还要再等等。”
茅柴道,“我们还是再等等吧,大家一起吃。”
海来提也道,“是呀,人齐了再吃。”
阿尔曼笑道,“那就再等一小会儿就可以了。”
茅柴摆摆手道,“不急不急。”
于翔一拉住阿尔曼旁边的小伙子,朗声笑道,“阿力木,跟你的翔哥哥聊会,让阿尔曼自己忙去。”
阿力木有点犹豫,阿尔曼笑道,“没事你就陪你翔哥哥聊会,旁边这位是新来的岸哥哥,他是内地过来的,有什么学习上的事可以问他。”
阿力木听到竹芷岸是内地过来的,眼神一亮,问道,“岸哥哥,内地的学生学习怎么样?”
竹芷岸笑道,“内地的学生学习压力很大,放假都没休息,都在学习。”
于翔一道,“今天过年就不要说学习的事了,咱们今天多喝点,芷岸喝不喝酒?”
竹芷岸道,“可以。”
竹芷岸听着两位老太太说着不同的语言有说有笑的,好奇问道,“翔翔,两位老太太说着不同的话可以交流吗?”
于翔一笑道,“她们一人说维语一人说土语,虽说对方的语言不会说,但是可以听懂,所以可以交流。”
竹芷岸突然想起在自己家乡南方,十里不同音,隔着一条河说着两种完全不同的方言,但是并不妨碍交流,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不一会儿烤肉、大盘鸡、清炖羊肉等菜一道道的端了上来。
苏力坦请茅柴讲几句,茅柴推让不过端起酒杯道,“今天我们聚在苏力坦的家里欢度古尔邦节,首先感谢苏力坦大哥的招待。”茅柴又道,“其次,欢迎竹芷岸加入我们塔河农场这个大家庭。小竹同志,你来讲两句。”
竹芷岸端起酒杯脆脆道,“荣幸又高兴加入塔河农场这个大家庭,我一定努力能为塔河农场做出自己的贡献,与各位家人和谐友爱相处。”
“说得好!大家干杯”
众人齐呼,“霍兮!”
众人推杯交盏好不热闹,于翔一跟竹芷岸碰了个杯就被阿尔曼的叔叔们拉过去灌酒了,竹芷岸意思了下,便放下了酒杯。
阿尔曼冷眼瞧着竹芷岸,知道其肯定不太习惯,便低头耳语,“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
竹芷岸点了点头便跟在阿尔曼后面一起出去了,出来之后竹芷岸问道,“会不会不太好?”
阿尔曼笑道,“没事的,他们喝起来就没个头,我看你不太习惯,带你出来透透气。”
竹芷岸心中暖道,“阿尔曼,谢谢你了。”
阿尔曼笑道,“谢什么,都是自己人,我带你去塔里木河看看吧。”
竹芷岸犹豫道,“会不会太远了?”
阿尔曼道,“不远的,我骑摩托车,几分钟就到了。”
话语间阿尔曼退出一辆电动车,取出两个头盔,将其中一个递给竹芷岸,另外一个自己戴上。
竹芷岸道,“几分钟就到,不用戴头盔吧?”
阿尔曼正色道,“还是戴上,路程虽短,安全第一。”
竹芷岸觉得有理戴上了头盔。阿尔曼发动车,载上竹芷岸,朝东边驶去。穿过棉花地,不一会儿就到了河岸边,
阿尔曼道,“到了,这就是XJ人民的母亲河—塔里木河。”
竹芷岸道,“这就是塔里木河,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今天还是第一次见,果然名不虚传。”
面前的塔里木河静静的流淌,金黄色的日光和着水波,水天一色。高大的胡杨如同一个个城堡耸立在水面上看着他的居民,嬉戏的野鸭,上蹿下跳的松鼠。
竹芷岸赞道,“真美呀!难怪我在来之前就听说荒漠中的绿洲,塞上江南。”
阿尔曼道,“可不是嘛,塔河就是这么美。”
阳光印照在阿尔曼白皙的皮肤上,在光晕的笼罩下,俊美的阿尔曼如同天神般伟岸,竹芷岸不由的看呆了。
阿尔曼笑问道,“怎么了?”
竹芷岸木然道,“阿尔曼你长的太美了,十足的美少年。”
阿尔曼不由玉脸一红,“都被你夸的不好意思了。”
竹芷岸笑道,“在学校的时候,追求者应该特别多吧。”
阿尔曼笑而不语,竹芷岸问道,“阿尔曼,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的成绩这么好,没留在内地,而是选择回来了。”
阿尔曼望向远处的塔里木河,缓缓道,“阿力木才四个月大的时候,我阿帕就去世了,当时我还不到四岁,我的阿塔一个男人怎么带两个孩子,还是太奶奶和农场的亲人们一起把我们兄弟俩带大的。”
竹芷岸愣在原地,没想到竟然牵扯出别人的偏心事,讪讪道,“阿尔曼,不好意思,我。”
阿尔曼爽然一笑,“没事的,都过去了。XJ是全国的棉花基地,塔河农场的主要农作物就是棉花,我大学学的就是这个,所以大学毕业我毅然决然的回来了,一是要汇报农场对我的养育之恩,二是,袁隆平爷爷说过农学生就得下田间地头,而不是呆办公室,这样才能学以致用。”
竹芷岸笑道,“阿尔曼也崇拜袁爷爷。”
阿尔曼道,“在我的心中,毛爷爷和袁爷爷就是神,以他们为榜样,进行努力。”
竹芷岸道,“我也是,有幸次听过一次袁爷爷的讲座,隔的很远望了下袁爷爷。”
阿尔曼喜道,“芷岸,你见过袁爷爷?太羡慕你了,我非常想见一下袁爷爷,可惜一直没机会。”
竹芷岸安慰道,“没事的,有缘的话,一定可以见到袁爷爷的。”
阿尔曼笑道,“借你吉言了,我们快回去吧,估计他们喝的差不多了。”
竹芷岸道,“好勒!”
竹芷岸跳上摩托车,阿尔曼载上竹芷岸朝家里走去。
阿尔曼指了指岸边的塔楼道,“看,那个就是眺望台。”
竹芷岸道,“眺望台是干什么用的?”
阿尔曼道,“用来防汛,和观察沙尘暴,每年胡杨节的时候,外地游客都会上去看景色,我们没事也上去玩。”
竹芷岸道,“真好。”
阿尔曼道,“走喽!”摩托车发动,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