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镇北城内
镇北城。
此时这座数百万人口的大城，整个黜州的核心，已经落入了公羊氏的掌控之中。
而在气势恢宏的镇北侯府的中堂里，一个身着宫装的贵妇人，此时正在看着桌面上摊开的地图，旁边站着一名面容阴鸷的年轻男子，正是公羊嫣和她的儿子赢晨。
“镇北郡三日可下，黜州境内，龙符郡和麓明郡皆可传檄而定，倒是五山郡、壁柴郡境内都有拥兵自重的将领......不过他们也不是什么问题。”
二公子赢晨的兴致很高，显然在镇北城行动的顺利，让他有些飘飘然了。
“为娘担心的不是黜州，反而是云州。”
美妇人说话了，她的声音很冷冽，手指轻轻点了点地图的北方。
从地图上看，镇北侯的整体统治区域俯瞰的话是南北距离较长、东西距离较短，行政区域划分大多数由自然地理界限隔开，共有三个州，分别是最北方的云州，中间的黜州，以及最南方的晋州，而这三个州，每个州都有五个郡，共十五个郡。
从人口上来讲，最南方的晋州人口最多，有一千三百余万人口，中间的黜州有一千一百余万人口，而最北方的云州只有八百余万人口......人口规模其实也间接反应了耕地面积，晋州只有大山的余脉，所以境内地形以平原、丘陵为主，适合耕种，也更靠近大骊的统治核心区域，文化较为昌盛；而黜州境内则是以盆地为主，土壤不算肥沃但经过多年精耕细作以后也能有不错的粮食产量，在千年以前是流放犯人的地方，故此得名；云州则是大骊之前的王朝才开始进行开发的，因云山山脉遮蔽而闻名，境内多山，也多源自山间的河流，百姓聚居在仅有的几处盆地里，粮食产量不高，但有丰富的矿产、林木以及北部瀚北郡的草场、战马资源。
“自古得黜州者方可镇北，粮食都无法自给自足的云州有什么好怕的，难道我那废物大哥还能掀出什么浪花来？”
二公子赢夜不屑一顾地笑着说道。
这话，说的也没什么问题。
如果单论地理位置的话，那么黜州是毫无争议的三州核心区域，谁得到了黜州，谁就可以从容出关南下取得南方人口、粮食众多的晋州，然后回身攻取地狭民穷的云州。
相反从晋州起兵的话，虽然有人口、粮食方面的优势，可当地百姓绝大部分都是农夫，本地修炼者也大多在宗门修炼而不在军旅中，即便征募起了一支相当规模的军队，在战斗力方面也完全无法跟北方的两个州相比，并且从南向北进攻，必须在地势上仰攻山脉间已经修筑好关隘的狭窄通路，防守方非常占优势，进攻方则必须付出巨大代价。
至于云州，这里虽然民风剽悍也有矿产、林木、战马等等资源，可却有一个核心问题，那就是自然地理条件太差，粮食产量严重不足，大量的人口维持生存依赖于北方大荒诸部的贸易进口的肉食，以及用矿产从南方换取的粮食，少吃肉还好说，可要是没饭吃，一旦开战，占据晋州的敌人不需要打，光是掐断粮食运输就能让云州出现饥荒，会非常被动。
所以粮食问题，始终都是悬在云州头顶上的一柄利刃。
之前大骊朝廷不想解决，镇北侯也不想解决，一方面是因为这个问题不好解决，另一方面是因为统治者不能让边境地区实现自给自足，否则的话，就无法控制这些剽悍的百姓和精锐的边军。
而在二公子赢晨看来，别说什么掌控云州，更别提瀚北郡，就说他那废物大哥赢夜能不能活着，都是一个问题。
所以根本不用想需不需要用粮食来卡云州的事情，赢晨要想的，是怎么让朝廷承认他继承了镇北侯的爵位。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侍女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附在公羊嫣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听完，公羊嫣面色微变。
“晨儿，你小瞧你的大哥了。”公羊嫣冷声说道，“刚刚收到的密报，‘听禅’为了自保，不得已掐断了乔大喜这条线，埋在你大哥身边的钉子也被挖了出来。”
二公子赢晨闻言有些愕然：“这......他竟有这般手段？”
“不只是这般。”公羊嫣继续说道，“瀚北城被其一夜夺下，他向瀚北城的军民宣布是你弑杀了你父亲，还下令加紧准备白衣白甲，要厉兵秣马南下。”
“胡说！父亲明明是......”
“住口！”
公羊嫣眉头紧蹙：“为娘又何尝不知？可如今真相如何谁还在乎？”
“娘，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听到不仅没除掉大哥，大哥反而已经占据了瀚北城，二公子赢晨的神色出现了一丝慌乱，这一切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这个废物大哥还有这手，在他眼里，娘布置的手段就已经足够除掉大哥了。
“慌什么？按计划夺取黜州就是了。”
公羊嫣瞪了一眼儿子，毛毛躁躁，望之不似人君，当侯爵的人怎能这般沉不住气。
不过终究是自己亲骨肉，公羊嫣也没有斥责，只是继续说道：“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我们离云州太远，离瀚北郡更远，不能将其如何......而且你大哥不足为虑，为娘听说李翀虎带兵发起的兵变，为娘猜测这是李翀虎把你大哥当了傀儡，想要割据瀚北郡。”
“李翀虎？”赢晨松了口气，“如此雷厉风行的行动这就不奇怪了，只是他这么一闹，怕是会让父亲的其他义子也有样学样。”
听到这句话，公羊嫣罕见地有些面色难看。
显然，桀骜不驯而且拥兵自重的“十三太保”，让她也很头疼。
以公羊氏为代表的黜州本土势力和这些镇北军的军头们，在利益上是有着相当冲突的，因为在这个世界，先不说运朝，光是想要能够正常行使权力，那就必须有军队作为保障，而军队是以修炼者为中坚力量的，这里又涉及到了争夺修炼者的问题。
总而言之，即便公羊氏等本土家族在黜州势大，但想要短时间内就彻底掌控黜州，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就必然给了瀚北郡乃至整个云州的独立争取到了时间，而公羊嫣并不希望看到这一点。
毕竟，暗杀手段是成本最小的，而一旦涉及到战争，那么赢晨的继位之路，就会变得非常艰难......他毕竟不是嫡长子，镇北军中的敌人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