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讯问
王炎皱着眉毛，接着，他抬头问：“是我自己来警局报案的，而不是你们根据线索找到我？”
见赵仲安点头，他不由得再度沉思起来。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他绝对不会把自己死而复生的事，随便告诉两个陌生人，哪怕两人是警察。
如果是线索全部指向自己，自己不得不说尚且可以理解，但是他自己来报案，就有问题了。
“那么我报案的目的呢？”王炎抬头看向赵仲安，见他犹豫了一瞬，他补充道：“总不可能是为了自首，如果是，你就犯不着诈我了。”
“……”
被预测到的赵仲安沉默了片刻，他接着说：“对，不是为了自首，如果非说你想做什么……那大概是，为了留在平成镇警察局。”
见王炎不信，赵仲安刚想说出王炎那并不存在的死亡预言，他突然愣了一下。
这一瞬间，赵仲安想起了自己刚才的话。
“如果你以精神病的思维去和他审讯……就看不到事情的真相了。”
现在正好是个好机会，他不能让王炎先入为主地意识到自己可能罹患某类精神病，或者想起来自己原本要假装一个精神病。
他得让王炎以自己的视角去推断他所说出的谎言，并从中抽丝剥茧出真相。
于是他将王炎的话调出来，“你当时说，如果你不呆在平成镇警察局就能活下去，你根本就不会去那。”
王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眉头紧皱着：“也就说，有人要谋杀我，我来警察局寻求庇护？”
“也许？我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只知道这么多。”赵仲安说。
于是王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他并没有自己被谁追杀的印象，基于他那从无数死亡事件中存活的好运，他不相信他会因为谁要杀他，就来警局求助，并将自己‘好运’的事和盘托出。
这其中绝对有什么哪怕以自己的‘好运’也无法抗衡的东西，逼迫他来到了这里。
想到这，王炎回忆起赵仲安的话，“平成镇？”
“什么？”
“我要待的是特定的地方？而不是为了来警察局求助？”王炎接着说：“否则你为什么会强调平成镇，除非是这件事给你造成了什么印象，否则你不会将这句话说出来。”
“……”
赵仲安嘶了一声，他揉了揉自己钝痛的脑袋，高强度工作让他无意识地露出了破绽，他接着说：“你现在没在平成镇，你在天河市，你也没死，不是吗？”
王炎眉头紧皱，介于他现在确实没什么异样，于是他暂时忽略了这个问题。
既然他被卷进了这个案件里，他目前要解决的，先是将自己从案件里摘出来，其次，才是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逼迫他不得不来到警察局。
“好吧，抛开这个不谈，来讲讲案件经过吧。”王炎说。
两人的角色像是发生了逆转，但碍于赵仲安此刻确实需要王炎以自己的视角，去剖析他的叙述，于是他将卷宗拿起来，简要地概述了所有受害人的死因，以及对应的死亡时间。
“除了门口的三个人以外，所有人的脸都被剥下来了？”王炎问，见赵仲安点头。
“没有任何物证？凶器？”
“有一个。”赵仲安说：“在你报案之后，根据你的叙述，从影院的角落找到了一把凶器，一把沾有血迹的小刀。”
赵仲安将小刀的照片放到显示屏上，他接着想到一件事，“对了，需要你配合做一次指纹采集。”
“凶器上有找到指纹？”
“有。”赵仲安指着小刀的刀刃说：“这个位置。”
这是一把银白色的小刀，看上去像是西式餐具的餐刀，赵仲安指着的位置位于刀刃中间，而非刀把。
“这里就算有指纹也不可能是嫌疑人的指纹吧。”王炎说着，他刚想伸手比划一下，就撞上了审讯椅的手铐，他有点不满地向后靠了靠。
这一点赵仲安也有考虑，如果用手去对应这把刀上的位置，显然，此刻刀尖朝向的位置，是掌心，而非向外。
“也就是说，剥皮的过程可能存在打斗？我是怎么说的？”王炎问：“既然这把刀跟我的供词有关系。”
恰好老李拿着资料走进来，他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和赵仲安讨论的王炎，他愣了一下：“已经醒了啊，开始审讯了吗？”
“怎么说……”赵仲安说着，指着王炎说：“他出现了失忆，就是孙医生说的那种。”
“……那为什么不等他恢复了再问？”老李皱了皱眉，然后往屋里巡视了一圈：“而且你这也不合规啊，起码得两个人不是吗？”
赵仲安顿了顿，他转头看了一眼王炎，然后拉着老李离开了审讯室。
他接着讲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让他自己寻找自己的问题？”老李沉默了一下，他看着赵仲安。
“嗯，这也许是个好机会。”赵仲安揉了揉眉心。
这件事是有案例的，赵仲安曾经审讯过一个精神病人，嫌疑人伴有周围环境歪曲感知的情况，在审讯检查期间出现过短暂性错觉、幻觉及妄想体验的意识模糊，且作案无预先计划，动机怪异、离奇、缺乏因果关系。
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他并不认为人是自己杀的。
审讯工作一度陷入僵局，直到他以旁观者的视角询问嫌疑人当日的发现。
嫌疑人才以另一视角叙述了自己偶遇被害人，从掏刀到刀最终划破被害人脖颈的全过程。
老李沉默了一会，“好吧，我会配合你的，对了，传唤令我带过来了，既然你要现在审，那就让他签了吧，该走的流程千万别漏了。”
赵仲安点了点头，两人拿着资料和传唤令走了进去。
“这位是李警官。”赵仲安将传唤令递给王炎，示意其签字后介绍道：“关于报案经过的问题，你可以问他。”
王炎看了一眼传唤令。
上头的时间是9月21日两点半，他接着抬起头问：“现在是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