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意识维度（求追读）
这是一块漂浮在星空之间的陆地，周边没有日月环绕。
唯有漫天星辰投射下的微光，让人能勉强视物。
一眼望去，大地被某种植物焚烧后的苍白灰烬覆盖，视线之内再寻不到其他物体。
荒凉，死寂。
哒，哒，哒。
突然，男人的脚步声在僻静的荒原上回响，传出很远很远。
陈墨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步伐轻盈，溅起一地尘灰。
他双手负在身后，一蹦一跳的，带着不加掩饰的兴奋意味。
陈墨的心情很好，非常好。
这自然是因为现实世界的顺利。
三眼金猊今天愿意窝在他的胸口，那明天就能躺平任撸。
睡到一个被窝，也不过后天的事。
开心归开心，重点还是要放在即将发生的事情上。
这片荒芜的大陆并不存在于现实。
而是处于一个意识、精神、规则等等形上概念存在的维度里面，一片只允许精神存在的意识世界。
如果将外界视为现实物质界。
那此地或可称之为，
精神灵性界。
在这里。
时间的概念，是没有多大意义的。
上一次迈步可能还需要一秒钟，下一秒或许就能走上几百里。
所以他现在到底走了多久，陈墨不太清楚。
当然，他也无须知道，只管前进，前进，再前进。
前进就足够了。
陈墨抵达了大陆的尽头。
前方已然没有任何陆地。
抬头望去，彷佛深邃的星空横亘在身前。
那无垠的辽阔给人以难言的震撼，让每一个仰望星空的伟大生命，认识到自身的渺小。
可在这片浩瀚星空之下，却有无边的恶意潜藏着。
这股恶意没有实体，不带丝毫情绪，平等地针对每一位来到此地的生灵。
隐约透着一股血腥残忍的，敢来就弄死你的味道。
“看来我又到尽头了，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我还是要说，这里可真够大的。就是吧……这么大的地方，连个菜园子也没有，可真够浪费的。”
陈墨踮起脚向远方作瞭望状，视线之内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他砸吧砸吧嘴，好像在自语，又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
“毕竟这里是母神祂曾经萌发生长的地方，不广阔一点的话，不仅容纳不下我等数量众多的世界树生灵，光是就连母神那浩瀚，世界树的躯体都支撑不了。至于种菜……你的脑回路还能再活跃一点吗？”
宏大之声远远传来，璀璨的金光自黑暗中汹涌而出，照亮了整座大陆！
那不是太阳。
而是一个生灵的眼眸。
一双比烈日还要璀璨的，黄金瞳！
“嗨嗨！很久不见。”
陈墨挑眉，对着来龙热情挥手，愉快地打着招呼。
这是一条体型巨大，身躯修长的黑龙，浑身上下都透着古奥森严的美感。
它挥舞着有力宽阔的双翼，所过之处狂风随行，烈焰不息，黑暗伏首，恶念退避。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陈墨之前展示过的，那穷尽力与美的黑王真身。
可眼下，这本该属于陈墨的黑王龙躯却彷佛有了自我意识，它带着浓厚威严的口吻也越听越像一个存在，一个不应该继续活着的存在。
尼德霍格！
黑王尼德霍格！
但这不对。
陈墨就是尼德霍格，尼德霍格就是陈墨。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如耶梦加得和夏弥，只是同一个个体的不同名称，针对不同事务表现出来的不同风格而已。
而同一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个尼德霍格。
那么眼前这个和尼德霍格一模一样的“尼德霍格”，又是谁呢？
答案是，陈墨的兽性。
龙族生来就具有两个大脑，用来控制那庞大的身体。
而作为一切龙血的源头，体型最为庞大的龙。
黑王尼德霍格，祂的体内，更是足足有三个大脑。
复数的大脑并没有让祂陷入龙格分裂。
只是不可避免的，针对同一件事情，在同一时间，祂的想法相比于人类，要更多得多。
而在如此多的不同想法中，有三种倾向的风格最具有外在表现力。
通俗的说，就是能更多让意识行使自己的想法。
代表了人性的“陈墨”，也就是“他”
象征着神性的“尼德霍格”，即为“祂”。
还有最为重要，却无名无姓，对个体的主导也不如以上两者的，“兽性”之“它”。
“你来了。”
黑龙低下头颅，狰狞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个格外温顺，只尊从生存本能的意识。
“嗯，我来了，好了，一切交给我把。”
陈墨消失了，融于黑龙之躯。
黑王陈墨·龙躯形态，参上！
巨龙昂首，一双黑翼大张，黄金瞳中眸光闪烁。
强烈的精神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
刹那间，寂静已久的大陆上顿时有火起，有水生，狂风发出怒号，大地掀起波涛。
炼金王国·元素置换！
顾名思义，本质上就是凭借自身对元素的了解，将不同元素的特性改变，完成对地、水、火、风、精神五种不同元素之间的任意转化。
和时间逆流、因果分离等等神技比起来，听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卵用。
感觉总是配不上炼金王国这么高大上的称呼。
毕竟自然环境中从来都是五种元素皆备，顶多是含量方面有区别。
而炼金王国这种级别的无上秘法，先不提学习它的艰难苛刻，光是施展一次对自身力量的消耗，纵是残缺的君主都承受不住，完整君主才勉强有得玩。
与其耗费大量精力去转化元素，还不如想办法直接提纯所需元素。
这种方式要事半功倍的多。
但请不要忘记，这里是灵性的世界。
世上少有的，只由纯粹精神元素构成，不允许其他任何元素存在的极端环境！
因此，便到了炼金王国·元素置换发挥作用的时候。
甚至可以这么说，元素置换，本就是为了能在这种单一的极端元素环境中行动自如，才被开发出来的。
而随着元素置换逐渐发挥作用，大量精神力被源源不断地转化为其他四种元素，令周围的异象也越发浓厚。
与此同时，陈墨的体型也开始逐渐缩小，虽然目前还不太能看出，但确实是在缩小。
在灵性的世界，精神力的恢复是一个非常缓慢的过程。
所以，陈墨要速战速决。
见周围的元素，尤其是地、风浓郁程度达到了要求。
黑龙强壮的后腿肌肉瞬间绷紧，鳞片不住地开合，放出大量白色的高温蒸汽。
身体预热完毕，陈墨骤然发力，起跳，巨大的龙翼挥动，掀起阵阵恐怖的气流。
心神一动，纯净的风元素开始在双翼之上汇聚，火、水、地三种元素附着在每一片黑鳞之上，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巨大的双翼挥动，带动龙躯越升越高，翼上的风元素发力，陈墨以极速向着前方那黑暗更深处进发。
在这块大陆之外，入目处尽是一片漆黑，遥远星辰的光芒艰难跋涉至此，已变得不甚起眼。
可却有一颗颗璀璨的晶体在黑暗中沉浮，倔强地散发出引龙瞩目的光彩。
那是“祂”留下的路标，排成一行，遥遥指引着陈墨前进的方向。
而在不那曾被黄金瞳照亮的星空角落，恶意如影随形，时刻侵蚀着陈墨体表的元素屏障，没有止息地消耗着他的精神力。
这股恶意的来源，其实是斗罗星的世界规则。
为了保护自身的稳定，维系自身的存在，没有自主意识的世界规则出于本能，要将陈墨这个胆大包天的入侵者赶出这里，赶出这片规则本源之地！
只是这些恶意连区区的元素护盾都破不开，并不值得在意。
双翼不知疲倦地挥动，攀附在翼膜上的风元素也逐渐稀少，体表的元素屏障也被侵蚀地只剩下薄薄一层。
陈墨的神色却显得很是放松，因为有一片光亮，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
那是一颗悬浮在星空中的巨大星球。
表面山川起伏，河流蜿蜒，缤纷的云层像是混合了所有色彩，又每时每刻都在急剧变化，难以辨认。
那就是斗罗星了。
准确来说，是斗罗星的世界规则，在灵性世界的具现化。
陈墨如今身处之地，严格讲其实是在斗罗星之外，很外很外。
在他降临斗罗星的那一刻，容纳陈墨权柄和精神的，属于陈墨自己的意识空间也在这片维度中跨越了不知多遥远的距离，同时靠近了斗罗星。
只不过陈墨的肉身都直接登录到星斗大森林了，他的意识空间还被世界规则阻扰，漂泊在星球之外。
若非意识不能存在于现实，怕是在现实的斗罗星上，都能看到那块满是灰烬的荒芜大陆。
否则就以此刻陈墨肉身和他的精神世界之间所间隔的距离，他早就成生活不能自理的植物龙了。
斗罗星显然很欢迎陈墨的到来，
这不，虽然连句客套话都不说，但直接伸出成千上万条彩色触手，想要把陈墨拉近它的怀抱。
简直热情得惊龙。
黑龙对此的回应是——一口龙息！
众多火元素被元素置换转化出来，又被陈墨以最暴烈的方式激活，连绵不断地轰击在那千万条巨大的触手上面，将其成片成片的化为虚无。
陈墨的黑王龙躯足有四百来米，这已然超越了他在龙族世界的极限，象征着陈墨这段时间来，在精神力方面的进步。
然而在一整颗星球面前，如此巨大的黑龙是那样的微不足道，连大海里的一粒沙土都算不上。
从那颗星球上伸出的彩色触手，每一根都有千米之粗，长度更是达到百万级数，如同一座座小山峰。
由此可见，陈墨龙息的威力十足。
因为现在场上的局面就是，他在逮着这群触手暴揍。
毕竟世界规则的抵抗只是出于自保本能，同时还要保障自身的稳定运行，用到了力量最多也只占到自身体量的万分之一。
而且斗罗星现在靠的，也只有灵性世界中，自身规则体系的力量，
没有现实界里蕴含的，那夸张到很难有生命能够相提并论的物质与能量。
再加上这里还是陈墨这种精神系法师最能发挥实力的地方。
种种加持之下，陈墨能做到短暂压制，已经是匪夷所思，万分艰难的事了。
那可是一整颗星球啊！
这不，他才喷几十口龙息，就已经打算暂时撤了。
黑龙现在体型已经缩小到两百米了，再打下去，怕是就离变成植物龙就不远了。
“拜拜了您嘞！”
浓郁的地元素瞬间将陈墨的身形笼罩。
等触手一样的规则之力带着万钧之势打破这层屏障，里面的黑龙早已不见踪影。
规则之力在原地胡乱挥舞，像是在无能狂怒，又像是在寻找那条可恶的黑龙。
搜寻一会，见黑龙不在，只有本能的世界规则又慢慢缩了回去。
那么问题来了，陈墨去哪了呢？
答案是，他就在斗罗星上。
这是一片与周围环境截然不同的诡异湖泊，面积不大，看上去最多千八百米。
不同在于，这片湖泊之外，周围的一切都只由山石土壤、河流溪水这些无机物质组成。
可湖泊周边却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草地油绿，鱼群游曳，充满了生机。
诡异的是，不知为何，此地总给人一种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之感。
像是混入了二哈群里的一只野狼，尽管外表很像，但凶残的，食肉的内在却怎么也掩盖不了。
湖水岸边，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负手而立。
祂的容貌完美绝伦，与陈墨一般无二。
只是更加的面无表情，冷漠到近乎被供奉在神殿之中的塑像。
“不愧是世界规则，真厉害啊！可惜没什么脑子，我一个空间开辟跑到这，它就无可奈何了。”
黑色的巨龙从湖中心伸出头，溅起一阵水花，嘴里还叼着一只可怜的锦鲤。
“呸！该死的小鱼，一边去！”
吐出嘴里活蹦乱跳的小家伙，陈墨伸出两只爪子，抓住湖边，修长的脖颈探出去，好奇地对男人问道，
“喂，给我说说最近的情况呗。”
一边说着，他一边变成人形。
踏上陆地向周边瞭望。
若是耀云、古月娜等人在此，便会惊讶地发现，这里的景象竟然和生命之湖一模一样！
虽然是简陋了点，没那么多树，没那么多魂兽，但这副样子，完完全全就是生命之湖！
这是当然的，不一样才叫有问题呢。
毕竟这里就是生命之湖——在灵性世界的斗罗星上，所对应的位置。
“尽管这些你都知道，但既然你自己愿意玩自说自话这种游戏，我也不介意说上一说。”
祂用毫无波澜的目光看向陈墨。
“权柄的效率一直有些缓慢，斗罗星的世界规则与家乡有很大不同，这种不同的最大部分，在于超凡力量的存在。”
仔细看，能发现湖泊周边的土地正在被逐渐侵占，生出野花杂草。
就是这扩张速度……只能说慢如蜗牛，肉眼难以看清。
“所以想要加快速度，需要赶快推进元素论，细化元素分类，扩充权柄。”
“你的行动太慢了，不如让我……”
祂的语气一如既往，冷漠直白，只在乎高效与否。
“免了！我现在是不会把身体主导权交给你的。”
陈墨断然拒绝神性自我的要求。
不是担心神性占据身体后就会压过他所代表的人性。
神，不可或缺人性。
人，亦不可或缺神性。
二者的基础，又是源自本能，却绝不能时刻释放自我的兽性。
本质上，“他”“祂”“它”，都不过是这个由名为陈墨的人类，以及名为尼德霍格的存在，融合之后诞生的，这个全新个体的不同外在表现。
虽然由于大脑的分离，导致意识也并不那么集中。
但终究，是同一个个体。
记忆共享，情感同分，只有在对待外界事务上，有那么些许风格上的差异。
因而陈墨并不担心神性会将人性吞噬。
这也根本不可能。
他只是在担心耀云。
毕竟，祂的手段，可不会像他这样温和。
“我去边缘地带试探试探，你就好好留在这吧。”
陈墨挥挥手，远离了自己的神性半身。
祂不言。
也没有再说什么，
“对于世界而言，统治者可以是皇帝，可以是暴君，可以是神，唯独不能是人。”
人，神，兽，不过都是一个个体的不同风格。
现在的陈墨由人性主导，祂自己，也是同意的。
终究，时间是充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