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勇大爷!今儿个儿早上哪里去了来呀?”一个中青年俊男肩膀上挑着一担子猪屎粪便,移步站立路边,认真地打着招呼。
“大山!挑包谷粪呀?快挑好了没?哪天有时间也请你帮我家挑几挑呗!我这把老骨头也不中用了,背了几回粪又得歇歇一天,这如何是好呀?今年恐怕要误阳春咯!”勇大爷索性将背篓以及整个身子骨依傍在土坎坎上,失望中带着一丝冰凉的希望。
“好吧!待我有空了过来帮你挑两挑,你老慢慢的,歇着点,注意身体!”大山说完话就离开了,脚下健步如飞,很快消逝在勇大爷的视线中。
“唉!当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年轻人就是不一样,浑身都是劲,干啥都不费力似的,轻松如意,哪像我这老骨头简直快要散架了。”勇大爷边走边嘟嘟嚷嚷,两眼只顾盯着脚下的路。
“所以常言道:人永远不会那么年轻,一件事情也做不到老啊!有些时候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为后人积点德呗!”另一位老人坐在大门口旁边,微笑盈盈地瞅着他,继续抽着旱烟,吧嗒吧嗒的颇有生活的节奏感,烟圈袅袅,烧红了烟锅,可以看得出来他的烟瘾很大,已经不是三两锅的事了。
“四叔!抽早烟呀?”勇大爷打了招呼就继续赶回家。
“回来啦?快坐着,有个儿事儿询问询问你!”老伴安花花脸上微笑着,宛如即将凋谢的桃花,依然美丽。
瞧着老伴安花花如此兴奋的微笑,勇大爷依旧童心未泯,习以为常地说:“又走什么桃花运了呀?”
他故意逗逗她,裹了半截旱烟塞入烟锅里,打上火,吧嗒吧嗒地猛抽了几口,试图压抑心中的不快乐。
“几十岁的人了,还是老不正经,在外边也是这样,给我丢人!哼!”安花花似乎有些生气,心中怒火燃烧。
“管他什么丢不丢人的,就算是个丑八怪,我也认了。”他顿了顿,又抽了几口,弄得满屋烟熏火燎似的,呛得安花花顿感呼吸困难,头晕脑胀似的,挺难受。
“少抽点烟,我就不相信不抽烟会死人,这个年代要吃饭才能有力气!”安花花细数着口袋里仅有的几块钱,斜坐在勇大爷旁边。
“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呀?需要那么神秘吗?”安花花追问着勇大爷,手刚放好钱袋子,又开始剥花生。
“就是为我准备再三得请个帮手为我挑几挑包谷粪,岂不快哉!”
“是吗?”安花花恍然大悟,颇为尴尬,尔后似乎明白了很多代道理。
“嗯!”勇大爷表现出有些无可奈何。用力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似乎要将什么东西淹没似的。
“那请谁呢?在这个年头谁又会帮咱们呢?毕竟我们都是无力偿还的人了,风烛残年之际有没有好心人出现,得烧多少高香呀?”安花花有些失望地瞅着他,满腹狐疑。
“确实,岁月啊!且又能饶过谁呢?”勇大爷心里嘀咕着,渐渐地低下了头。
曾经年轻时候谁又没风流过呢?那些叱咤风云的往事却又历历在目,依稀记得。
勇大爷嘴角露出一丝甜蜜的笑意,随后便眉头紧锁,阴云密布铺满正张脸。他身体微微惊悚,肩膀颤动。
安花花见如此情景,忙端来一碗野生金钩莲熬的苦茶汤,慰劳慰劳勇大爷。
勇大爷两手颤抖着接过碗,大口地灌完苦茶汤,说:“大山这娃今早倒是答应了我,要来帮我家挑几挑的。”
“大山?恐怕她那媳妇儿不会答应吧!他那一家权利都是归媳妇掌管,那有那么容易的事呀?”安花花惊讶地说,继而一屁股坐在木板凳子上,脸如即将下雨一般。
“这……这男人嘛!总得有点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你甭说大一丈,怎么也得大一尺吧!怎么一个家拿给女人来管呢?真是的!唉!”勇大爷放下碗,寻根竹签敲着烟锅。他那专注的表情似乎在敲打着这生活的无底洞。
他的手不再抖了,心静了许多。旱烟锅又重新被点燃,火光如灯,能照亮整间小屋,烟雾弥漫能带走他一天的疲劳。
他也没再言语,静静地抽着旱烟。安花花小坐一会儿就去煮饭,切菜了。她的土灶里火燃了一会儿又熄灭了,勇大爷靠过去,拿起火钳子夹柴放入灶里,随后举起两尺黝黑的竹筒往灶孔里使劲地吹,经过他的一番折腾后,火又燃了起来。
瞅着火光,他淡淡地说:“看来什么事情也还得夫妻齐心,合力断金呢?”
“我瞧是要断粮断命了!”安花花似乎有些生气懊恼的样子,轻轻地回应了他一句。
“你说这人老了有什么用呢?就算儿女双全,子孙满堂又怎样?依旧不是没一个在身边,想挑点什么的还得请人帮忙,别人高兴了就帮你一下,不高兴了你也就断了念想不是?”勇大爷干咳了两声,眼角滴落两颗清泪。
“所以说嘛!打铁还得本身硬,自己能挑能扛才是最重要的道理和本事!”她边说着边将煮汤的菜推进锅里。
“嗯!”勇大爷举起衣袖擦去泪水,闷哼着。
“注意点莫要让烟子熏坏了眼睛,那可就更坏事了,给谁都增添麻烦与负担!还是我自己来吧?”安花花坐在勇大爷身旁,接过烧火钳子。
火噼里啪啦的燃烧,越燃越旺盛,红红的照亮许多地方。
勇大爷瞧着微笑的火苗,自己也笑了。
“这燃火也是一门技术,柴莫要添太多,要横着放,千万不能放到最里面,而且还得将中间的灰掏出一个窝来,这样才会使里面的空气充足,火才能极力燃烧,否则就会是一团浓烟熏瞎你的眼睛,让你哭爹喊娘似的一个劲儿地抹眼泪。”她唠唠叨叨地叙述着,仿佛教孩子似的一般烧火。
火确实旺了,燃烧得很干净。
而勇大爷也着实不会烧火,每次总是浪费柴禾,里面一团黑,弄得浓烟滚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