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宁姐和阿森
段宁就趴在栏杆上，仰着头看着天空。
许家森脚步慢下来，走了过去，轻轻咳嗽了一声，说：“段小姐。”
段宁侧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你来啦。”
就是这笑容，许家森越看越觉得自己要沉溺其中。他按捺住心中的涟漪，希望微微发烫的脸不会出卖他的不自在，问：“你找我有事啊？”
段宁说：“我跟你商量一下，在说正事之前，先说个其它的事。”
许家森点头，也认真起来，看着段宁。
“你能不能别叫我段小姐了？”
“那……要叫你什么好？你比我小，我总不能也跟着阿林叫你宁姐吧？”
段宁听到这个称呼又笑了，笑得很爽朗的那种，张嘴对着天空哈哈大笑。
许家森觉得自己魔怔了，就算是这么不淑女的一个样子，他都觉得很可爱。
“你确实是比我大，我本来是想说就叫我名字就行了，但你一说宁姐这个词，我突然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你认真的？”许家森觉得她一定是开玩笑，也只是随便问问。
但段宁点头，认真地说：“是呀，你知道吗？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喊自己‘姐’，是会给人一种优越感和安全感的。”
“真的吗？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吧，你想啊，恶霸地头蛇的姐是不是也没人敢欺负？”她看着许家森愕然的神色说：“哈哈哈我开玩笑的，要不然你再叫一声试试？”
“宁姐？”许家森这次也有点认真了，因为他觉得段宁好像是真的喜欢自己这么叫她。
段宁用她的实际行动回应了许家森：“哎，那就这样了，阿森。”
许家森被这声“阿森”差点电麻了。其实他家里人和附近的邻里都是这么叫的，但他很少听外人这么叫自己，就连青苹果那里也只说在学校里随便取的英文名。
“宁姐”的一声“阿森”叫出来，他觉得自己和段宁的距离莫名就亲近了。他忘记了几分钟之前还在觉得自己和段宁相差甚远，突然有了一种想要靠近她的想法，不仅仅是物理距离的靠近，还有很多其它的方方面面，不管要他做什么都行。
段宁还真有事让他做，而且还是许家森觉得挺有困难的事。
“我听阿林说你在学校学的网页设计？”
“嗯，不过，学得不好，似乎都忘了。”许家森低头羞赧。
“那，基本的语言和技能还记得吗？”
“那还是记得的，而且也能做出网页来，不过我这个水平，应该是出去找不到工作的。”
许家森猜应该是许家林这些日子跟段宁在一起说了不少他的情况，想着让她给自己介绍工作呢。
但段宁说：“不用找工作，你帮我做一个东西。”
“啊？你要做什么？不知道能不能达到你的要求……”
“就一个网站就行，也没有太高的要求，你先把框架做出来，先不管美丑，设计我们再调整，我给你具体说说要求……”
过后的一个星期，段宁又开始跟着许家林出去玩了，而许家森开始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坐在电脑桌前做不是打游戏的事情。
他又开始登录许久不登录的网络学习社区，甚至还把书柜里几乎快要生虫的教科书找了出来放在了自己脚边，以便随时查阅。因为段宁那天跟他说：“给你两个星期，不会的地方自己找资源学习，需要我帮忙就尽管说，实在做不出也没关系，我花点钱找别人也行的。”
她说这些的时候，有点像发号施令，还真像个“姐”，但许家森一点儿也没有觉得不高兴，反而甘之如饴。他觉得这是她把许家森当自己人了。
而且，再去找别人做怎么行呢？许家森虽然废柴，但面子还是要的。于是他硬生生开始了七年咸鱼生活之后的第一次学习和钻研，他绝不能让宁姐看扁。
十天后，许家森终于磕磕绊绊地做出了网站的框架，他都没想到自己真的有一天能做出这么个东西来。
许家林和段宁在他旁边看着他展示，许家林撇嘴：“哥你做的都是什么东西啊？毫无美感。”
段宁却说：“没事，就先这样吧，你辛苦了，先休息一下，我看看需要怎么调整再给你具体的改进需求。”
许家森想起自己这十天来的废寝忘食，甚至发量似乎都少了，但看到段宁这样笑着对自己说“辛苦了”的时候，觉得他还能再熬三五个夜不在话下。
过几天，许家森收到了段宁的新的具体需求，他按照她的要求一步一步地修改，调整，放上她给的图片和文字信息，做到最后，虽然段宁一直都没说这是给谁用的网站，但他却渐渐猜到了。他的干劲更足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有天晚上他们三个人一起坐在电脑前，许家森敲下了最后一次键盘，看着身边的段宁说：“搞定了，你的所有要求都做完了。”
段宁也点头：“没问题，我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其它的了。”
许家林站起来，在电脑前面看了半天，开心地喊：“爸妈，快来看宁姐和我哥搞了个什么？”
从厨房里忙完的许汉北和蔡美玲夫妇走了过来，许汉北一脸不屑一顾，说：“搞什么？别给我惹事就行！”
蔡美玲却笑着倍感荣幸地说：“我也要来看啊？”
许家森把电脑显示器转过来，他们就看到一个宛如旅游网站一样唯美的画面，淡蓝色的背景上面有一行醒目的艺术字体：“海拔六十米”民宿一直在等你，下面还有一行闪烁的小字：这个夏天，你还不来海边邂逅浪漫吗？
再往下，是许多轮番滚动的图片，有蓝天，白云，海浪，沙滩，悬崖，灯塔，日出，日落，海鸥，船只，和许多海边的风景。
许家森从小就看这些景色，从来没有觉得它们有多美多吸引人。
但段宁和许家林这两个星期把这些地方都拍得非常美，美到没有人看了不想来这里玩的程度。比如她们拍的许家院子外面的栏杆，背景里却是后面山坡上怒放的三角梅和远处被虚化的湛蓝的天空，在这些的衬托之下，一个宁静的院子和住在院子里的祥和农家生活就投射给了观众。
就连许汉北这样一个毫无审美的大叔，也觉得这肯定是个遥远的唯美旅游景点，绝不可能是他家毫不起眼的院子。
许家森用鼠标点开了其它的页面，分别是房型介绍，地图，联系方式等等。
最后还是许家森小心翼翼又带着点儿骄傲地说：“宁……段小姐，要我给我们家民宿做了一个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