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鬼影
县令快步走到门口，看见穿着绯色官服的薛言后赶紧行礼，“下官多有怠慢，请您见谅。”
薛言微微颔首，“也是我思虑不周，想着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就先过来拜访，耽误你休息了。”
县令看他手里拿着横刀，心里有些发怵，侧身让他进去，“哪里的话，都是为国事操劳，上官请。”
堂内，薛言与县令相对落座，县令叫人过来奉茶，被薛言拒绝了，“我今日有事想问许县令，听说县里两个季度的税收缩减了许多，不知发生了何事？”
县令吓得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上官明察呀，我们可没有贪墨。”
薛言挥手让他坐下，“我知道许县令的为人，你在州里的评价很高。我只是想不通，天水的税收大部分来自外来游客，我见这风景依旧，也没有什么天灾破坏，收入为何会越来越少呢？”
县令与县丞对视一眼，县丞弱弱的问薛言，“上官，您是大理寺派来的吗？”
薛言微微一笑，“我不属于大理寺和刑部，我是东宫的人。”
县令吓得又站起来，这一天天的，怪不得总感觉头皮发凉，乌纱帽晃了又晃，“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没想到还能派上官过来慰问我们，这是大唐之福啊！”
薛言早看出来他们两个心里还藏着事，开始套他们的话，“许县令的苦劳，太子殿下都记在心里，有时候某些事隐瞒不报，也是为了县里考虑。我没待过大理寺和刑部，不知道你们办案都有什么流程，也不会跟他们说不该说的话。不过，我这人之前在太子殿下身边时帮他办过一些疑难案件，对一些悬案还是有些经验的。看许县令这样子，再过几个月就该退了，退之前若是能把案子办好，或许还能得到州里的一笔嘉奖。可若是让刑部和大理寺他们主动查到你隐瞒不报，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县令听到这番话，赶紧把县里积压的那些人口失踪案详细的告诉薛言。
夜
更夫的敲锣声响起，百夫长带着军队开始在县里巡逻。除去赌坊酒肆，居民区一片黑暗。
躺在床上刚进入梦乡的萧恒突然听到房顶上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他警觉的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顺手拿起支在床边的横刀，快步走到窗边，贴在墙上仔细听，那脚步声断断续续的从他上面这片屋檐上传下。他二话不说，直接推开窗翻上了房顶。
站在屋顶正脊之上，萧恒仔细寻找，却发现四周空无一人。不过他在住店之前就发现了这里的屋顶比旁边要高上许多，站在上面的视野可达方圆十里。目光所及之处，萧恒按照脚步声所朝的大概方向追了过去。
客栈内，一道在走廊上扭曲爬行的身影伸出瘦骨嶙峋且长满长指甲的手推开了某个房间，随后悄悄爬到床边，而躺在床上的正是早已沉入梦乡的云七。
人影试探性的伸出手，猛地抓住他盖在被子下的腿。
本想翻身继续睡的云七突然感觉自己的腿动不了了，睁着朦胧的眼坐起来，结果直接跟那张披头散发的白脸对上，吓得他气没顺过来直接晕过去了，重新跌回枕头上。
屋外，连翻好几个屋顶的萧恒一无所获。他已经预感到此人与天水县的案子有很大关系，奈何他熟悉路程，自己这样肯定抓不到，只好放弃了抓捕。为了防止巡逻的士兵将他误认为贼人，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布蒙上了脸，随后从屋顶上翻下来，沿着小路走回去。
没想到他刚翻下来，身后就传来了喝声，“站住！大胆贼人，半夜三更竟敢犯宵禁，还不快过来束手就擒。”
萧恒能听出自己身后只有一人，定然不是巡逻的军队。他觉得这样一个小县不会有太厉害的高手，为了避免多发事端，他充耳不闻，径直向前走去。
身后那人没想到他胆子如此大，便再次严厉呵斥，“我再警告一遍，把刀原地放下赶紧过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萧恒不为所动，结果身后传来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凌厉的刀锋划破空气，带来一阵哀鸣，直冲他身后而来。他赶紧拔剑抵挡，两片刀锋相互抵抗，火星四溅。
萧恒连连后退，垂着手臂大口喘着粗气。若是刚才再慢一点，他的上半身恐怕已经断成两截了。他抬头看向来人，发现竟是自己的熟人，在东宫任职的薛言阿兄。
其实刚才在县衙，薛言与县令已经谈到半夜，县令想留他在这歇息，薛言却不愿意多叨扰，骑马离开，这才恰巧看见萧恒在屋檐上飞奔的那一幕。薛言本想直接出手，没想到他自己先下来了。
薛言没想到面前这个少年竟然能抵住他的蓄力一击，他收回刀，语气缓和起来，“你到底是何人？小小年纪竟然在武学上有如此造诣。不过，以你现在的水平还没机会赢我。放下刀吧，我不想伤你。”
他这话没错，萧恒幼时去崔府玩，见过他与崔少卿一同练武，他现在应当与崔少卿不相上下，东宫十率府那几位将军都不一定能赢得了他。更何况，萧恒现在不能出招，不仅因为自己早已没有力气，而且若是再出手，他一定能认出自己的招式。自己好不容易从家中偷跑出来，若是他告诉阿耶，自己就只能回去了。
薛言见他不说话也不动身，叹了口气，慢慢走过去，身边突然飞来屋顶砖瓦的一角，他后撤一步，抬刀挡住，再次放下刀时萧恒已经跑远了。他往暗器飞来的方向看，那里早已空无一人，薛言只得后悔的啧了一声，“我不该心软的。没想到这县里竟然卧虎藏龙，我倒是小瞧了。”
巡逻的军队姗姗来迟，百夫长看到薛言的官服吓得跟县令一样赶紧行礼，他自从来到这里就没见过这么大的官，“下官来迟，请上官恕罪。属下刚才听到这里有打斗声，不知发生了何事？”
薛言将刀插回刀鞘，“刚才有个贼人犯禁被我发现，我将他重伤，被他逃走了，短时间应该不会再出来。你们继续巡逻吧。”
百夫长过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带着士兵走了。虽说大唐尚武，他也没见过文官拿刀，竟然还有能力抓贼的。没受伤不说，还把那贼给重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