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玻璃池里的掌舵者
人类有潜水艇，石蚕也有小鞘这样一艘小小的潜水艇。它们能够自由地升降，当它们慢慢地排出鞘内空气的时候，便停留在水中央。虽然石蚕不懂人类博大精深的物理学，可这只小小的鞘造得如此完美、精巧，完全是靠它们的本能。大自然所支配的一切，总是那么巧妙、和谐。
你的屋子里放过小池塘吗？如果有的话，你就可以随时观察水中生物生活的每一个片断。室内池塘没有户外的池塘那么大，也没有那么多的生物，可它却为有心的观察者提供了一个观察的好场所。除此之外，还不会被人打扰，你可以专注地观察与研究。其实在室内建造一个小池塘不是什么难事，这是很容易实现的。
我就有一个户内小池塘，是在铁匠和木匠的合作下完成的：先用铁条做好池架，把它装在木头做的基座上面。池面上盖一块可以活动的木板，下面的池底是用铁做的，底部有一个排水的小洞。池的四周镶着玻璃。这是一个设计得相当不错的玻璃池，就放在我的窗户边。
我往玻璃池里放了一些表面有许多小孔的有点滑的硬块。那是一种很重的东西，表面上盖满了苔藓，这些苔藓能够使池中的水保持清洁，不信你可以看一看。
生活在水池里的动物和人类一样，都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同时排出二氧化碳，人类不适合呼吸二氧化碳。但是植物恰好相反，它们会吸入二氧化碳，然后释放出氧气。池中的水草便释放出氧气供池里的水生动物呼吸。
当太阳照射到玻璃池的时候，你就能观察到这种变化，在有水草的珊瑚礁上，有一些闪烁的星星亮光，好像是点缀在草坪上的零零碎碎的珍珠一样。这些珍珠不断地消逝，又接连不断地出现，它们会倏然在水面上飞散开来，好像水底发生了小小的爆炸，冒出一串串气泡。
水草会分解水中的二氧化碳，然后产生碳元素，碳可以用来制造淀粉。淀粉是生物细胞中不可缺少的东西。营养物水草所吐出来的废气是新鲜的氧气。这些氧气一部分溶解在水中，供给水中的生物呼吸，另一部分离开水面跑到空气中。你在外面看到的像珍珠一样的气泡就是氧气！
我注视着池水中的气泡，遐想了一番：在很久以前，陆地刚刚脱离海洋，小草是陆地上的第一种植物，它吐出第一口氧气，接着更多的植物长出来了。于是各种各样的动物也相继出现了，并且一代一代地繁衍下去，从而形成今天的生物世界。
我往玻璃池里放了一些小小的水生动物，它们叫石蚕。确切地说，是石蚕蛾的幼虫，它们平时都隐藏在一个个用枯枝做的小鞘中。石蚕一般生长在芦苇丛中，它们依附在芦苇的断枝上，随着芦苇在水中漂泊。小鞘是石蚕的活动房子，它们旅行时也可以随身携带。
小鞘其实是一个很精巧的编织艺术品，石蚕利用被水浸透后剥蚀、脱落下来的植物的根皮编织而成。在筑巢的时候，石蚕用牙齿把这种根皮撕成粗细适宜的纤维，然后把这些纤维巧妙地编成一个大小适中的小鞘，使它的身体能够恰好地藏在里面。有时候石蚕也会利用一些小贝壳拼成一个小鞘；有时候，石蚕还能用米粒堆积起来一个象牙塔似的窝，这算是它最华丽的住宅了。
石蚕的小鞘不但是它的住所，同时还是它的防御工具。我曾在我的玻璃池塘里看到一幕有趣的战争，证实了那个其貌不扬的小鞘的作用。
玻璃池塘的水中潜伏着一群水甲虫，它们游泳的姿态非常有趣，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有一天，我朝玻璃池塘里撒了一些石蚕，正好被潜在石块旁的水甲虫看见了，它们立刻游到水面上，迅速地抓住了石蚕的小鞘，石蚕见敌人来势汹汹，凶猛无比，于是使出了一个金蝉脱壳的妙计，它们趁水甲虫一不注意悄悄地从小鞘里溜了出来，一眨眼间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凶狠的水甲虫还在继续撕扯着小鞘，直到撕开空无一物的小鞘，才带着一副懊恼沮丧的神情，无可奈何地丢掉空鞘，到别处觅食去了。自以为是的水甲虫啊！它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聪明的石蚕早已逃到石下，又去建造新的小鞘了，预防着水甲虫的下一次袭击。
石蚕乘着小鞘在水中遨游，它们像是开潜水艇似的，一会儿上升，一会儿下降，一会儿又神奇地停留在水中央。它们像是掌舵者一样掌控着小鞘的航行方向。于是，我想到了木筏，石蚕的小鞘是不是和木筏的结构一样？是否有类似于浮囊作用的装备从而使小鞘不会下沉呢？
我将石蚕的小鞘剥开，把它们分别放在水上，结果小鞘和石蚕都往下沉，这是为什么呢？原来，当石蚕在水底休息时，它把整个身子都塞在小鞘里。当它想浮到水面上时，它先拖着小鞘爬上芦梗，然后把前身伸出鞘外。这时小鞘的后部就留出一段空隙，石蚕靠着这一段空隙的浮力便可以顺利往上浮。就好像装了一个活塞，向外拉时就跟针筒里空气柱的道理一样。这一段装着空气的鞘就像轮船上的救生圈一样，靠着里面的浮力，使石蚕不会下沉。所以石蚕不必牢牢地黏附在芦苇枝或者水草上，它可以浮到水面上接触阳光，也可以在水底尽情遨游。
不过，石蚕并不擅长游泳，每当它要转身或者拐弯时，动作都很笨拙。这是因为石蚕只靠着那伸在鞘外的一段身体作为舵桨，便没有别的辅助工具了，当它享受了足够的阳光后，它就缩回前身，排出空气，渐渐往下沉落了。
人类有潜水艇，石蚕也有小鞘这样一艘小小的潜水艇。它们能够自由地升降，当它们慢慢地排出鞘内空气的时候，便停留在水中央。虽然石蚕不懂人类博大精深的物理学，可这只小小的鞘造得如此完美、精巧，完全是靠它们的本能。大自然所支配的一切，总是那么巧妙、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