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智部》：总叙

原文

冯子曰：智无常局，以恰肖其局者为上。故愚夫或现其一得，而晓人反失诸千虑。何则？上智无心而合，非千虑所臻也。人取小，我取大。人视近，我视远。人动而愈纷，我静而自正；人束手无策，我游刃有余。夫是故难事遇之而皆易，巨事遇之而皆细。其斡旋入于无声臭之微，而其举动出人意想思索之外。或先忤而后合，或似逆而实顺；方其闲闲，豪杰所疑；迄乎断断，圣人不易。呜呼！智若此，岂非上哉？上智不可学，意者法上而得中乎？抑语云“下下人有上上智”，庶几有触而现焉？余条列其概，稍分四则，曰见大，曰远犹，曰通简，曰迎刃，而统名之曰上智。

译文

冯梦龙说：真正的智慧并没有固定不变的格局，能依据不同的难局，有恰到好处的不同对策，才是上等的智慧。所以愚昧的人有时也会有深具智慧的见解；反而是聪明的人往往会因为考虑太多，从而出现错误的判断。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真正的智慧没有存心去做却能合于局势，没有穷思竭虑就能达到。他人关注小事，我着眼于大处；他人看得近，而我关注长远的发展；他人忙碌而繁乱，我冷静而自正，他人束手无策，而我游刃有余。正是如此，再困难的局面都会容易破解，再大的事情都会显得微不足道。具有真正智慧的人能斡旋深入到无声无息的微妙境界，而他的举动也往往出乎常人的想象。或者最初看起来是违反常识的而后符合实际，又或者看似相反而实际顺应。当他悠闲自得时，豪杰会感到疑惑；而当他果断做出决断后，即使圣人也无法改变。啊！智慧到了这种程度，怎么能不是上等呢！这样不拘原则的上等的智慧不能通过学习获得，难道效仿上等的智慧只能得到中等的智慧吗？又或者像俗语所说：下下人有上上智，对我们也往往有启发和触类旁通的效果。因此，我将自己所知道的智慧实录条列出来，分为四卷，分别是见大、远犹、通简、迎刃，而总称为上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