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是人都有火气
透过池塘中假山缝隙，可以看到角落那小屋正门。
正所谓春困秋乏。
门前两名仆人，一人抱着木棍坐在地上打着呼噜。
另一人揉搓着惺忪睡眼，像是才被院前响动吵醒。
不过他只是侧耳听了听，又歪头看向身旁同伴，嘴里嘟囔着什么，也靠着门柱眯了过去。
倪雷踮起脚朝着许老爷低语几句，许老爷无奈点头，暂停脚步。
等倪雷从旁边支撑林木的棍子中，拔出一根一米来长的木棍。
俩人这才继续以平缓的步伐向着小屋前行。
“咳！你们干什么呢？”
“啊？老爷？”
忽然听到老爷的声音，睁开眼确定真是老爷，两仆人直接噗通跪下了。
仆人还有另一个称呼，奴仆！
既为奴籍，生死一切都归主家。
在大虞，每年不打死几个仆人，你都不好意思称乡绅！
他们怎么能不惶恐。
惶恐的代价是他们没注意到，被许老爷肥硕身子遮挡的倪雷，以及他迅猛挥出的木棍。
啪！啪！
两棍挥出，二人应声而倒。
木棍击打后颈不一定会让人昏迷，可只要力量足够，却可致人死亡！
“开门！”
倪雷将断了半截的木棍远远丢开，剥皮小刀继续顶着许老爷后腰。
许老爷忍着恐惧，在仆人腰间摸出钥匙，打开房门上的铁锁。
“进，慢一点。”
阳光刺破略显昏暗的小屋，屋内摆满修剪花木的工具和一些不知用途的杂物。
杂物旁的一颗柱子上，何山石被绑在上面，连嘴也被布条牢牢捆住。
见到倪雷，他眼里闪过喜悦、惊讶、担忧，身子猛地挣扎起来，蹦出一条条青筋。
“好汉……我没伤他。你要银子，我怀里有一些，不够可以押着我去拿，我保证不做任何反抗，就当交你这江湖朋友！”
“要离开，我也可以给你们指明小道。”
“杀掉我，你们不仅没什么实质好处，还会因此得罪赶山帮！”
到这时，许老爷要是还猜不出倪雷的目的，那他就是运气再好也混不到今天的身家。
看出倪雷出手狠辣，为了活命，他主动帮倪雷剖析起利弊。
然而换来的只是腰间连续两次疼痛！
随着飙飞的鲜血，许老爷哀嚎着瘫倒在地。
倪雷这才稍微放心，快步走到何山石身前，将绳索割断。
“阿雷！你……”
“一会聊，时间不多，何大哥，你不想报仇？”
“对哦！”何山石眼中瞬间充满怒火，伸出手，“阿雷，刀借我用用！”
“阿雷？你是倪雷？饶命，饶命啊……许家一切我都可以给你们。”
认出倪雷，许老爷慌得忘了哀嚎，不断求饶许诺。
何山石却不为所动，接住剥皮小刀，拖着伤腿走到许老爷身旁，一屁股坐到他后腰伤口处。
“我给赶山帮猎了多少东西，你们就这样莫名奇妙针对我？废了我的腿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染血的刀锋直接划破后勃颈，手腕一斜，刀锋顺伤口斜着往背部切去！
任由许老爷哭嚎哀求，屎尿齐流，粗糙的大手始终稳稳握住刀柄，薄薄的人皮就这样被快速分离开来，露出皮下红白交接的肌肉脂肪。
“啊！！！”
凄厉的喊叫刺破小屋，传入后花园。
“若不是时间来不及，老子能给你整张皮剔下来！”
许老爷眼前似乎飘过一封书信，上面写着“……不若各自退后一步可好？”
“退一步，啊！我退，许家都给你……啊！”
何山石手腕一横，已然从后颈剥到背心的刀锋竖起，狠狠插入心脏！
鲜血飞溅，惨叫戛然而止！
“何大哥，还能走吧？”
倪雷已经扛着竹梯，站到小屋门口。
“没问题！”何山石啐了一口，将剥皮小刀往倪雷方向一抛，再往许老爷怀里一阵摸索，这才起身拾起一把锄头当做拐杖，快步走了过去。
“那就好，跟着我。”
倪雷收刀转身，向着刚才来时就已经看好的院墙走去。
等许家下人发现许老爷死在这角落时，俩人早就已经离开许家。
……
凯宁城正南，清水江畔一处被水淹过一半的废弃房屋内。
倪雷、何山石俩人赤着身子，仅穿内裤，躺在倾斜的横梁上喘着粗气。
两套刚洗的短褂、长裤，挂在歪立在水中的柱子上晾晒。
“哈哈，阿雷，真看不出来啊，你这读书人也那么猛！”
“读书人也是人，是人都有火。”
倪雷轻笑。
许家武师都被调走，结合上一世的些许技巧混入许家，弄清楚情况，再加上徒手劈开鹅卵石的力量，对付几个仆人，就算再加个富家翁，也不是什么难题。
何山石还不知道，他还偷袭了一名武师。
“是啊，这狗屎日子压得我们都忘了，人还会发火的……”
何山石大笑，笑着笑着却像似在哭。
过了好一会才呛咳着说道：“咱俩一身血迹，在行市附近倒还好说，后面这一路必定被人注意了，事后一联系，你明天还怎么秋试？”
倪雷：“你被许家抓走应该还不知道，许昊被人绑着丢在县衙大门了吧？”
“啊？有这事，是那老爷子又出手了！”何山石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握紧拳头啪地锤在掌心，“许家就靠着许昊，靠着他在赶山帮的香主身份！他和许老头一块完蛋，剩下的人争家产都来不及，确实没精力寻我们麻烦……”
他话锋一转，兴奋收敛：“可是，若有人报官呢？要不你和我一起往山上跑吧！”
报官？
李知县现在估计满脑子都是怎么寻找神秘老人，哪有心思管这被神秘老人绑了当家人的许家。
可他不便解释，直接岔开话题：“想那么多可不是你的风格！如今城里那么乱，衙门不一定有精力管许家这点事。
你还不知道呢，同许昊一起被绑在县衙大门的，还有赶山帮帮主涂崖，凌家武馆馆主凌山海，以及邱达，邱捕头！”
“我...居然那么精彩，连这些家伙也被弄了，老爷子真牛！”何山石兴奋得身子微微颤抖。
倪雷却没法如他那般兴奋，虽然暂时不用考虑许家和官府，可何山石说的明天要不要去考试，这事还真得仔细琢磨。
此前他梳理完有关老人的剖析，便要思索是否参加明日秋试之事，只是因何山石出事这才分了神。
现在何山石暂时没事，这问题又再度被提及，自是要想个明白。
毕竟李知县提过，早日离开凯宁县或许才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