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师万物下
“嚯，这东西真不赖。”
孙巡筷子不停，一直盯着蜂蛹不停地夹着。
从最开始的疑虑到爱不释手，只用了一筷子。
“你饿死鬼投胎吗？慢点。”
林葭嘴上骂着，手上筷子也不慢。
倪雷还要去和大师兄学打铁锻造，酒没怎么喝，随意吃了点就趁着王哥还没清醒，问了起来。
“王哥，师兄应该告诉你了吧，我想同你学怎么用棍。”
“嗨，就那么用呗。”
王哥喝着酒不在意的回道：“我们这棍子没什么好学的，其实也可以说，我们的棍子压根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打出上面的人想要的效果。”
“呃……不太明白。”倪雷实话实说。
王哥放下酒碗，看着还在拼酒抢蜂蛹的林葭：“小林估计是搞错了，衙役的棍法有什么好学的，我们那棍子啊……不过是上面人意思的延伸，举个例子吧。
主簿大人某个远方亲戚惹了官司，现在证据确凿，闹到要知县大人来亲自审理，最终结果是先罚二十棍。
你打是不打？
不打？
知县大人立马让你滚蛋，日后公家饭都没得吃。
真打嘛……不出五日，你就会收到公文。
要么就是欺压百姓，要么就是收受贿赂，总之真打了的话，用不了多少时间，你同样吃不了公家饭。
再举个例子：一个凶犯被抓，审理之前要先杖责五十，你这次该打是不打？
老百姓是一定要你打的。
上面人物的心思，你得自己去猜。
可你又明确知道，这人所犯的罪还不至于会被流放，也不会被判死刑。
你打了，凶犯报复不了上面的人，却能盯着你或者你的家人，这又该怎么办？”
王哥显然喝得有些上头。
倪雷问的是棍法，他却自顾自的聊起棍子背后的缘由。
“当然得打！”
王哥一拍手，自己回答道：“无论棍下是何人你都得打！你可以如新入职的新人，相信律法，无论棍下何人，无论是谁下的命令，只要符合规矩，都严格按标准执。
这样也行，只是你就必须得按这个标准要求你自己，才能活得下去。
可是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会很累，却也很值得人佩服。
当然，你也可以如我这样的老油子一般。
同样是打。
却能打出打人的气势，打出所有人需要的结果，打出所有人想要的‘真实’！
而真正的结果却只有你能知道。”
‘打出气势？打出真实？’
前面的人生大道理，倪雷能听明白，可他不想听明白。
他在意的只有最后这点。
但是，该怎么做，才能做到呢？
“不懂是吧，来，这边趴下。
我打你一次，你感受一下！”
王哥再次灌了半碗米酒，提着两根条凳，摆在屋子中间。
孙巡、林葭二人看在眼里，虽然觉得诧异，却不仅没阻止，反而在一旁起哄。
“行！”
倪雷坦然趴在条凳上。
王哥把拦门用的门杠取下，握在手中，掂了掂分量：“现在你是第一个例子里面。主簿犯了事的亲戚，知县大人要求我，依法对你杖责五十！
注意了。”
只见门杆高高抬起，抡圆了朝着倪雷屁股打去。
呼~
啪！
门杠带起一道急促的破空声，重重拍打到倪雷臀部。
倪雷没有运气抵抗，切实的感受到火辣辣的疼痛，忍不住眼皮抽动。
然而疼痛很快过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风声，气势，撞击的声音，外人看起来就轻不了的重重一棍。
却只是让倪雷感觉屁股疼了那么一下。
身体肌肉、筋骨，实际上都没真个受到损伤。
显然，王哥这一棍很有说法。
“这就是打出气势，气势足而不真正伤到棍下人，打的是上面人的态度。”
王哥嘿嘿一笑：“接下来会有点疼，你可以吗？”
“行，麻烦你了。”
倪雷点头应允。
“王哥放心打，我这小师弟结实着呢。你要能打伤他，反而是你的本事！”
门杠在林葭的起哄声中落下！
速度不算太快，也没有太明显的破空声。
啪~
一声闷响在房间里回荡。
倪雷没感觉到太疼，那股力力量，飞快从臀部肥肉渗入机体，直达腰眼。
腰椎骨骼发出一声外人没法听闻的响动。
随后才是疼痛，由内而外的传了出来。
“感觉怎么样？”王哥放下门杠，笑着问道：“若是这样的棍子连打你五十下，你觉得会出现什么效果？”
林葭、孙巡也暂时停下争抢，认真倾听。
“嗯……不能以我的身体做标准。要是一般人受到五十下重击，骨骼一定会留下暗伤，或许不会立刻出现问题，但是时间一长说不定会被弄得卧床不起，甚至一命呜呼！”
倪雷认真思索后得到这么个结论。
“对！面对得罪了老百姓，又可能会引起自己遭受报复的人，就不能留下后患，律法不至死，我们可以让他在牢狱里重伤死亡。
这就是衙役棍子留下的暗伤！”
王哥不无得意的说道。
倪雷眼睛一亮：“我想学，可以传授我吗？”
棍子比其他兵刃来说，杀伤力确实不足。
可会了这手法，结合他的力量，说不定还真能成为绝招。
“行，这种能形成暗伤的棍法，比虚张声势简单。不过就是多练罢了，挥棍之时你不能将力用死，在接触瞬间，控制气血顺着手腕……”
王哥认真的解释了一番该怎么实际操作，直到倪雷完全听懂。
他才最后强调道：“你可以回去之后，用沙团、泥土埋住鸡蛋，然后来练习，等达成不损坏沙团、泥土，击碎鸡蛋，那就算达成第一步。
还有一点你要注意，我们打人用的木棍，你是小林师弟，你们拼杀多半是金属棍子，该调整的细节我没法教你。
最后一点，你也得自己考虑。
我们打人，被打的人是没法反抗的，所以有时间调整，你们必定是在拼杀搏斗中使用，一定要做出适当的调整。”
“多谢，师兄、王哥你们吃着，我还得去大师兄那。”
冲着最后几句话，倪雷认真的谢过王哥、师兄。
起身走出门外。
这一趟还真是不虚此行。
不愧是师万物，论硬实力，论功法，衙役王哥还真不算强。
但是这种手法和理念完全就是为了自己能好好活下来，一代代传承下来的。
用得好，确实有成为绝招的潜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