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魔潮
除了几个留守宗门外，长宁宗绝大部分的外景强者带着一群八窍九窍的弟子前往城门，与城主、其他宗门的道友一同对抗邪魔。
要是城池被破，所有人都会死，只有全力以赴，才能继续在这个地狱般的世界里生存下去，这是从数千数万年的抗争中得来的血泪经验。
程栋他们这些实力低微的弟子也没有闲着，被派出宗门，到城里维持治安秩序。
内城大多是一些达官贵人，或与宗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精神势头看上去还行。
到了外城，却是另外一副光景了。
目光所及之处，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是麻木不仁的表情，似乎再悲惨的事情都无法让他们变色，因为他们已经经历过更加悲惨的事情了。
“程师兄，你都开了四窍啦？真厉害！”
带着点婴儿肥的圆脸师妹仰头望着程栋，眼里亮晶晶的。
程栋的脸上挂着不失礼貌的笑容：“袁师妹，你也不慢啊，都两窍了，很快就能追上我了。”
“我，我不行的，反倒吕科师兄已经开了六窍，都超越师兄你了。”
袁师妹心直口快，说完了才觉得不对，小心观察程栋的表情，见他好像并不在意，小小松了口气：“师兄，没事的，我相信一定是你第一个晋升外景！”
程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他根本就不打算和别人争这些虚名，他只想安安静静地修炼。
至于外景......
他在心里暗自摇了摇头，别看莽金刚升级如此之快，那多半是六道轮回的功劳，可以经常嗑一些宝贵的丹药。
这个世界邪魔肆虐，物资匮乏，哪有多少丹药来辅助修炼？
所以，越往后，他的修炼速度就越慢，九窍齐开估计都要十年八年，更不用说晋升外景了。
“师妹，巡逻的时候应该要认真一点，还是别闲聊了。”
“是！”
呜，师兄果然还是生气了。
袁师妹沮丧地跟随在程栋的身后，依照着定下的路线在外城巡逻。
不到一天的时间，魔潮便已兵临城下。
程栋立在外城的第三道防线内，眺望城门外如墨汁般漆黑浓密的天空，神色如周围所有人一样凝重。
即便有护城大阵的守护，那来自九幽的污浊邪恶气息依旧能渗透进来一丝，疯狂侵蚀着一切生灵。
程栋的眼前彷佛出现了无尽的尸山血海，好在他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并没有出什么洋相，还顺便帮了一把身边的圆脸小师妹。
“好可怕的邪魔，师叔师伯他们应该能守住城池吧？”袁师妹的牙齿像是在打架一样，咯咯作响。
没有人搭理她，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前方远处的城墙，好似能穿透过去看见那些从地平线处涌上来的无数邪魔。
紧接着，整个大城亮起各色光芒，数不清的剑光冲霄而起，分布垂立在虚空之中，尽显杀伐之气，荡尽四周的九幽气息。
只是刚一照面，护城大阵就不得不完全开启了。
位于后方的程栋等人，只能通过城墙外的气机变化得知战场上的些许情况，目及之处，全是绚烂多彩的灵光与幽深晦暗的大潮相互碰撞的场景。
这一战，人类一方苦苦抵挡了好几个月，付出了惨重代价，才让九幽大军被迫退去。
程栋的师父封光耀，也死在了此次魔潮中，尸骨无存。
他生性冷淡，少与弟子们交心，程栋与他谈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但毕竟是师父，未免有一丝悲意缭绕心头。
不管是在这里还是遮天世界，弱小就是原罪，只会沦为待宰的羔羊，是生是死全看强者心情。
程栋不愿做羔羊，所以他更加刻苦努力地修行了，除非有宗门任务，他几乎足不出户。
......
就这样，两年后，程栋开了六窍。
又过了四年，程栋已经成年，模样与本体相差不大，就是不多出去走动，显得脸色有些苍白无色，像是个文弱书生。
他完成了对脏腑的锤炼，眼耳口鼻七窍齐开，内天地小成，自成循环。
七年后，同一批进入长宁宗的弟子中已经陆续有人晋升外景，而程栋才堪堪凝练完最后两窍，内天地大成。
他的名气已然一落千丈，不复当年的天才之名。
程栋对外界的风言风语不管不顾，一心一意地锤炼眉心祖窍，磨合内外天地，他知晓这个阶段的重要性，只想着有朝一日可以踏入天人合一的境界，晋升为上品外景，保留成为法身的可能性。
只有成为法身，他才有能力摧毁那些九幽缝隙，才有能力脱离这方天地，到达传承不绝的真实界，找到更进一步的方法。
好不容易能到一世之尊的世界，他自然不愿只修炼到外景就止步，困在这个令人绝望的天地中。
或许还有一种方法，就是等孟奇过来这里做轮回任务，不过他并不清楚现在的时间点。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还是再好好努力一下吧。”
不仅是身在长宁宗的程栋，就连遮天世界的本体，也一起琢磨着凝练眉心祖窍的修行。
遮天秘境法中的仙台秘境是修炼脑内净土，强化元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程栋虽没有掌握到仙台的修炼法诀，但吃下圣药后他的元神成长了许多，或多或少掌握到一点精妙之处。
他眉心处的金色小湖中走出一个面容模糊不清的金色虚幻小人，落入苦海，盘膝坐在熠熠生辉的菩提树苗下，一个接着一个的灵光闪现而出，助程栋悟道。
又是三年过去，程栋来到一世之尊世界的第三十个年头，他的眉心祖窍终于凝练而成，也触摸到一丝天人交感的境界。
假以时日，想必他也能踏入天人合一，有望一步登天。
然而，悬挂在长宁宗山门之巅的大钟，在晨曦洒落到程栋身前的地板时，再度响了起来。
不多不少，正是九次。
时隔十六年，新一轮的魔潮再次来临。
程栋缓缓睁开双眼，长叹了一声：“再给我三年时间就好了。”
可惜，魔潮一来，他必定就要随大部队一起去抗击邪魔，这是所有长宁宗弟子的义务。
如今的他，已不是十六年前连炮灰都算不上的新人，而是一个合格的炮灰了。
程栋眼眸中目光闪烁，犹豫了一小会，终究不愿让自己的多年苦修沦为泡影，他放弃晋升半步外景，直接以九窍修为赶去集合。
如果能苟一点，未必就不能在魔潮中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