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鸣惊人！
博古斋拥有百年历史，在四九城也算是一块金字招牌。
店里头对售卖货物的等级有着严格的规定，光是作品的等级就分为四等。
比如王璜的作品虽然有三分之一可以拿到铺子里售卖，但他一直拿的是最低等的，零点五的抽成。
这样的作品能卖，但不能署名。主顾碰上心仪的玩意儿买回去，图的是东西称心和博古斋的名，对雕刻师傅并不在意。
往上一等可以拿一成，依然不留名。
再往上两成，作品陈列的旁边有小卡片，上面用小楷写明师傅名字，这就等于有了署名的资格。主顾买货的时候，也会看一眼卡片。
最高等提成，博古斋现在只有两个人能拿到。
一个是宋先锋本人，另一个是他的大徒弟卓珉。
他们雕刻的作品卖掉，除去成本之后，均可拿利润的三成。
主顾有幸订到此二人作品，也就有了显摆的资本。
在显摆物件的时候，可以或者得意，或者假装不经意地说上一句：“出自博古斋宋先锋/卓珉之手。”
不过这两人一般不动手，作品也很少摆在店里售卖，大部分时候，他们只接受预定。
听到师傅说自己雕刻的芙蓉石可以放在店里售卖，王璜原本应该高兴的。
但是一想到张珏那个还未拿出来的作品，他的心情就无比忐忑。
宋先锋放下手里王璜的作品，示意张珏把他的芙蓉石也拿出来。
张珏掏出石头，没有递给师傅，先是拿起桌上的一块麂皮巾细细擦拭着。
擦完了，方才将石头轻轻放在师傅眼前的桌面上。
宋先锋低头，只一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
淡粉色的芙蓉石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上面的雕刻清晰灵动，让人一看，似乎就能感受到那种寂寥，孤独，以及自身的渺小之感。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此时似乎已经具象化。
看到男人呆愣在原处，佟月好奇地走过来：“我也看看珏儿的作品……呀，珏儿，这真的是你做的吗？太漂亮了！你，你现在进步这么大？”
张珏笑眯眯地点头。
“你这孩子，真的是开窍了。”佟月很是欣慰，“你师傅之前就说过你是大智若愚之人，我那时候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真如此。依我看啊，你这块芙蓉石完全可以放在店里卖了。”
“师娘谬赞。”张珏倒是不卑不亢。
“不要妄自菲薄，我虽然不会玉雕，但近朱者赤，东西的好赖还是看的出的。”佟月说着，似乎是为了找人印证自己的话，推了尚且在发呆的宋先锋一把。
宋先锋方才从那块芙蓉石的意境中回过神，神色复杂的看着张珏：“张珏，这块芙蓉石，真的都是你自己雕刻的？没有假手他人？”
张珏蹙眉：“没有，全是我自己做的。”
宋先锋似乎也察觉自己话说的不妥，有暗示徒弟耍滑之嫌，找补了一句：“师傅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的进步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有些难以置信。”
知道宋先锋醉心雕刻对人际方面生疏，张珏也没有纠结什么，淡笑道：“师傅也觉得这块芙蓉石雕的好？”
“岂止是好。设计上来讲，非常出彩，这孤烟，马队……完全掩盖掉了石头上之前的划痕。
人物的设计清瘦，配着大漠寂寥的环境相得映彰。光感上，更是和石头本身的光点融为一体。
最好的是这个雕工，不仅比你自己之前的手法老练不少，甚至还有了几分我年轻时候的影子。”
宋先锋暂停一下，又道：“不对，你今年才二十岁，我二十岁时候可达不到你现在的水平。
不说我，连你大师兄二十岁时候的作品，也跟你这个作品的水准无法相提并论。”
嘶！！听到师傅的评价，王璜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大师兄卓珉，他可是玉雕界的神童。
所有人都说，他在三十多岁的年纪，就已经能和他们师傅玉仙宋先锋的雕刻水准持平，假以时日，必能将师傅抛在身后！！！
甚至有人妄言，宋先锋会成为卓珉在玉雕界的登云梯！！
可是现在，
师傅居然说张珏已经超过了二十岁时候的大师兄！！
这，这怎么能不让人惊掉下巴。
难道说，张珏以后真的能超越大师兄吗？？？王璜神色莫名。
再看一旁的佟月，眼中也是无法掩藏的震惊。
她毕竟不是玉雕师傅，虽然看出张珏的作品美，漂亮，好，但也实在是想不到，这块芙蓉石居然能得到自个儿男人，博古斋大师傅这么高的评价。
相对王璜，佟月两人，张珏的态度倒是显得淡定许多，依然淡笑着：“都是师傅教的好。”
宋先锋眼神复杂：“我教了你十年……”
十年里头，张珏进步虽不说缓慢，可也绝对称不上快。简单来说，不过是普通资质而已。
可现在，这样一个被自己下了“普通资质”评价的徒弟，
在离开自己的羽翼庇护之后，却又绽放出异样的光彩，这让他如何释怀？
看到师傅头上冒出的破防值，张珏不用思索便知道为何。
他想了想，说道：“师傅可曾知道翠竹？竹笋破土之后一夜便可长高数米，成长不可谓不快。
可在昏暗的地下，无人知晓的时候，它曾经蛰伏，努力经年。
张珏也亦然，没有师傅十年的悉心教导，张珏又怎么会有今日破土之后的突飞猛进？”
这话说的中听，但出自自小木讷的张珏之口说出，宋先锋依然忍不住怔愣片刻。
良久之后，缓缓吐出一口气：“张珏，不论哪一方面来讲，你确实成长很多。”
也许，这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吧！！宋先锋心中暗忖。
“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徒弟成长了，咱们当师傅，师娘的应该高兴才是。”佟月帮自个儿男人揉着肩膀，话锋一转，“那先锋，你觉得珏儿的这块芙蓉石，能不能放在店里头卖？”
“张珏这次的作品水准远在王璜之上，王璜可以，他当然也可以。”宋先锋捏着那块芙蓉石思索片刻，“就，就拿两成吧。”
两成？？？
这下不止王璜，连张珏本人也惊讶了。
“师傅，我真的可以拿两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