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秦萱无力地蹲下身，流着血的手在一堆玻璃渣里翻找出我的遗照。

她想伸手擦拭遗照沾上的灰尘，意识到自己的右手还在流血。

她收回手，轻轻地吹掉灰尘，豆大的泪珠也随之滑过脸颊。

抽泣声在我们的家孤独地回荡着。

我蹲在她的身边，靠得很近。

抬起手想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然而，手指穿过她的身体，什么也碰不到。

我的心脏像被狠狠揪住，无法喘过气来。

“对不起，萱萱，我没法抱着你，帮你擦眼泪。”

……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也是我妈的生日。

我的祭日。

我知道我妈不会去报警，因为她最在意的，从来只有她的脸面。

所以，她不会把事情闹大。

我妈跟踪秦萱，来到一处陵园。

她皱着眉头：“为了躲我，竟然躲到这个鬼地方，待会儿非得好好收拾她不可。”

秦萱不是每年来一次，她是每月都会来，不止一次。

她就站在我的骨灰盒前，笑着跟我分享趣事，吐槽遇到的奇葩人和事。

我很开心她能一直记住我。

但我也难过，她把自己困在茧子里，不再与人交心。

我妈怒气冲冲地闯进来。

看见架子上一排又一排骨灰盒。

而秦萱面前那个黑色的骨灰盒上，贴着我的照片。

我妈眼睛瞬间像是要喷出火来。

“这场闹剧你们还没闹够吗？遗照准备了，现在连骨灰都准备，是把当我傻子吗？”

“林苗苗她在哪？不想相亲就闹这一出。”

“我都是为了谁啊？不都是为了她好吗？她还以为自己纯洁无暇，会有男人要吗？”

我妈气得大喘气。

“我就不该管她，今天生日来这种的地方，真是晦气。”

秦萱冷冷道：“你滚，你不配在苗苗面前站着，她也不想看到你。”

我妈不耐烦：“还没演够吗？”

“你说她死了是吧？这是她的骨灰是吧？”

“行，那我作为她妈妈，我有权带走她。”

“你没资格——”秦萱伸手挡在我的骨灰盒前，却被我妈用力推开。

我妈眼疾手快地拿走我的骨灰盒，往外狂奔。

秦萱大惊失色，在后面追。

我妈跑出陵园，不远处有个鸡圈。

她把我的骨灰盒带到鸡圈前，打开盒子，脸上带着狠戾。

“让你演戏。”我妈抓起一把骨灰，愤愤地扬起来。

飞扬起的骨灰，如被风吹起的沙，落在鸡圈里。

我麻木地看着我妈扬着我的骨灰，一把又一把。

“让你装，让你辜负我的良苦用心。”

“我辛辛苦苦给你挑选好男人，你却次次犯贱。你既然这么喜欢发情，就只配喂鸡。”

“想死，那就去死吧。”

我妈嘴里说着咒骂，扬着骨灰泄愤。

鸡圈里的鸡，吓得“咯咯”叫，四处逃窜。

我妈笑得很得意。

“看，你多臭，鸡都不吃你这肮脏的东西。”

“不。”赶到的秦萱发出痛苦的嘶喊。

她不顾一切地冲进鸡圈，跪在沾满鸡粪的地上，绝望地捧起我的骨灰。

我妈嗤笑着，忍不住拍手叫好：“演得可真好，真是感人肺腑，我差点就掉眼泪了。可惜，我不傻。”

秦萱怒瞪着我妈，赤红的双眼如刀般将她千刀万剐。

“为什么你这么狠心？苗苗活的时候你不放过她，现在她死了，你连她的骨灰也不放过。”

“你这种人就不配当妈，你就该天打雷劈。”

我妈气得面红耳赤。

她又伸手抓了一把，抬起的手却顿在半空。

骨灰下藏了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