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成亲这天，屋外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我被锁在暗无天日的房间，吃着婢女为我偷藏起来的饭菜，心中下定决心。

柳央央一句话，他就真将我软禁一周，不曾来见过我一面，何况嫁进来之后。

我不是犹豫的性子，他既然选择放弃我，我也断不会继续纠缠。

我本就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经过教坊司调教，出去养活自己并不难。

正当我谋划逃跑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随后门被人踹开。

长久不见阳光，我被刺得眯起眼。

因此还没反应过来，我面前的饭菜就被人打掉，一群人冲过来对着婢女就是一顿毒打。

“好啊，就是你，天天偷王府的饭菜。来人，这样吃里爬外的奴仆还不赶紧拉下去处理了！”

我见婢女蜷缩在地上，身上被打得满是伤痕，鲜血淋漓，心中又惊又惧。

“放肆！王爷虽软禁我，却并没有断我吃食，青儿分明是替我去取，怎么就成偷了！我好歹也是王府半个主子，岂能容忍你们这般为非作歹！”

嬷嬷走过来，一把将我推在地上，满眼鄙夷。

“不过一个通房，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老奴可是王妃娘娘特意带来管教王府的，今日王妃娘娘大婚，半点错也不能容忍。”

“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将人拖下去！”

我身体虚弱，又连着好几日被软禁，此时被嬷嬷拦着，竟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婢女被人拖走。

“不……不要，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

我拼命摇头，哪怕爬也要爬去正殿，却被嬷嬷踩住手指，狠狠唾弃一口。

“呸，就你还想见王爷，梦里想去吧！不过一个奴才，老奴便是将人处置了，王妃也只会护着老奴。”

说完居高临下扫了我一眼，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离开。

我忍着剧痛爬起来，双手护着肚子，顾不上请太医，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塞给看管我的侍卫。

“劳烦替我传话，说我婢女被带走，请求见王爷一面。”

“这……姑娘，今日王爷大婚，怎会有时间来这里。”

我掐住手心，只能赌那一丝旧情，“只劳烦您去通报一声，来或不来这些都归你。”

……

从白天等到夜晚，我等来的不是谢南州，而是婢女咽气的消息。

不过一个奴才，死了也没人在意。

外面依旧讨论着今日大婚有多繁华，王爷和王妃有多恩爱。

我再三询问，确定侍卫将消息带到后，无力地跌落在地。

谢南州不会不知道，青儿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她从小伺候我，又随我一起被买卖到教坊司，当初他随我躲藏，也是青儿冒着危险去替我办事。

可如今，不过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活生生被人打死。

我抱着膝盖，浑身颤抖，泪水不知不觉爬满我的脸颊。

翌日，柳央央带着一大群人找过来。

见我仿佛疯魔一般，不人不鬼，嫌弃地捂住鼻子，声音娇羞。

“哎呀，姐姐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昨晚本该将你放出来的，但王爷缠我缠得厉害，正事一办起来，竟忽略了姐姐。”

我抬起头，看见是她，蹒跚着冲过去，一把拽住她的衣领，声音发颤。

“是你对不对？是你故意害死了青儿，明明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能将她救下来。”

柳央央冲我一笑，神情倨傲。

“怎么会是我呢……是王爷不想见你呀。”

我痛苦地摇头，竟起了让她偿命的心思，恨不得掐死她。

只是手还没放上去，我就被人狠狠推开，肚子撞在桌角上，引来一阵剧痛。

“央央，你可有事？”

“王爷，呜呜我好怕，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对了，姐姐……”

我捂着肚子，意识模糊之际，忍不住笑出声。

谢南州，我再也不欠你了。

……

不出意外，孩子没了。

我呆呆看着天花板，心里一片死寂。

谢南州坐在一边，握着我的手，满脸自责。

“乐兰，我不知道你这几日竟伤成这样。但太医说了，好好调养身体，我们还会有别的孩子，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我死死看着他，只问了一句。

“你相信这是你的孩子吗？”

谢南州沉默了片刻，移开视线。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自然信你。”

我闭上眼，无声笑起来，泪水流到唇边，传来淡淡的咸味。

“你走吧……”

谢南州料定我是伤心孩子，不忍看了我一眼，叮嘱太医。

“需要什么药材直接去库房里取，务必将她身体调养好。”

许是怕我再受刺激，他下令所有人不得靠近我的院子，哪怕柳央央也一样。

可这一切都晚了，我已经一无牵挂，更不想再奢求他那点爱。

没有人关注，反倒方便了我的动作。

他们回门那日，我将屋子里洒满菜油，又扔掉火把。

砰的一声，火光冲天。

烈火一点点将我吞噬，如同千万根细针同时扎进肌肤，痛得窒息，却又带着一丝解脱。

意识弥留之际，我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似想冲进来。

我惨淡一笑，咽下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