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车祸
颜素心里一惊，蹲下仔细看了一眼，实在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
张昭小声说道：“我看过瑶琴刚出道时的照片，和她现在的样子相差很多。瑶琴整过容，这个女人也整过容，但是她们两个的面部骨架特征不一样，所以有一些细节还是能看出来一些差别。比如，她耳朵的形状和瑶琴的相差很大。”
颜素打开手机，仔细地观察着瑶琴的照片，果然发现照片中的耳朵与面前这个死者的相差极大。其他的不说，这个女人的耳朵偏小，而瑶琴的耳朵大而饱满。一般整容手术也不会在耳朵上动刀。颜素当即朝着张昭竖起了大拇指。这种细节，恐怕也只有他能第一时间发现。
张昭起身说道：“让现勘组先来吧。我上去看看。”
顺着山坡，张昭爬到了路面上。此时，道路两侧已被封闭，但是过了这么久，没有一辆需要从此通过的车被拦下。他打开手机软件，看了一眼附近的道路情况，原来这条路是很早以前修建的，当时因为资金紧张，所以都是依山而建，道路曲折蜿蜒，不太好通行。后来，政府又重新修建了一条更好走的公路，这条路的车流也就随之变少了。
出事的路段是一个巨大的U字形弯道，双方会车的时候，可能存在视野盲区。如果速度很快，很容易发生交通事故。他刚才看到车辆是侧方撞击，整个车的侧面损毁严重，而车头、车尾相对完整，更多的损伤应该是车辆滚下山坡时发生的。那么，肇事车辆应该是拐弯的时候，没有发现死者的车，然后撞到了这辆车的侧面，直接将车撞下了山坡。
观察地上的刹车痕迹，被撞的车在道路上只留下了很浅的横向车轮印，应该是被撞下山坡的瞬间留下的，驾驶员在这个过程中没有采取过制动。肇事车的车轮印很短，而且距离撞击位置很近，这说明肇事者采取过制动，但是制动的距离过短，而车速又快，所以无法在很短的时间里刹车。张昭感到有些疑惑。大部分人遇到这种弯道都会习惯性减速，不然很可能会因为没有充足的转向角而导致事故。除非肇事车的目标本就不是过弯，而是撞击目标车辆，那似乎就变得合理了。
四十分钟后，现勘抵达，消防队也一起到了。等现勘采集完车内的痕迹后，消防人员才上去将车辆切割开，取出尸体。张昭和老郑对其进行了衣着检验。勘验完之后，张昭对着颜素说道：“我和老郑先把尸体带回去。一会儿让老余他们问问瑶琴的团队，瑶琴是否有个跟她长得相似的替身。现在看，尸体现象就对不上。她的下颌关节和上肢尸僵已经开始缓解，而其他关节还呈现僵化的情况，死亡时间怎么也在二十四小时以上了。她是11日下午失踪的，就算是昨天上午出的车祸，这路上虽然偏僻，但也不是绝对没车经过，为什么今天早上六点才有人报警？另外，她因车祸造成的那些多联损伤大多都没有明显的生活反应，我高度怀疑是其死后损伤。”
颜素马上就明白了，给老余打电话说明情况。
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出现了这么一个意外事件，让案子变得越发扑朔迷离。如果死者是瑶琴，那么可能性无非是故意谋杀或者纯粹的意外。而如今死的是个跟瑶琴十分相似的人，她的手里还有瑶琴的证件，这明摆着瑶琴绝非失踪那么简单。
下午两点，江之永打来电话汇报，说是打听到了一些沈卫国妻子的线索。颜素让他先回来，她去联系当地警方找人。三点左右，老余那边查到瑶琴确实有一个替身，叫孙晓芳。刚开始作为她拍戏的裸替，后来又做她的武替，两个人合作已经有七年了。不过，这次瑶琴来A市开演唱会，工作人员名单里并没有她。
颜素心想，这事情就更复杂了。首先，孙晓芳出事的那个路段也不是来A市的必经之路，她拿着瑶琴的所有证件去那里干什么？其次，她离奇死亡，有没有可能是瑶琴一手安排的金蝉脱壳之计？如果她的死是瑶琴一手策划的，那么瑶琴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已经被监控了？如果是这样，周彪突然死亡，其背后牵扯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颜素先让孙晓芳户籍所在地的同事帮忙寻找她的父母，并采集他们的DNA做身份确认。同时，这边也在积极地寻找肇事车辆。让人意外的是，下午三点左右，网络上瑶琴因车祸遇难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少娱记已经开始在市局外面打听情报。目前，瑶琴车祸的案子死者身份存疑，所以市局还未对外宣布调查结果。况且，瑶琴还涉及其他案子，基本的保密工作肯定是要做的。张昭让杜馨笙抽空去查一下舆论源头，果然不出所料——爆料瑶琴因车祸遇难的帖子的IP大多在国外，另外很明显能够看出来，有人在社交平台上雇用水军制造话题热搜的痕迹。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混淆视听，想让瑶琴的死成为既定事实。
张昭对此进行了一系列推断。假设孙晓芳的死是瑶琴策划的，那目的是什么呢？洗钱罪的重罪刑罚只是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即便是意图逃脱洗钱罪责，可策划这么一场车祸反倒代价更大。另外，张昭虽然不清楚老赵对她的布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想来时间不会太久。她既然有能力从酒店消失，自然也有能力摆脱老赵的监控。她有的是脱身的机会，为何一定要通过假死来脱身？她应该知道孙晓芳的尸体哄骗不了公安，毕竟现在能使用的技术手段太多了。但是，她可以利用这个来骗其他人。至于是不是想骗沈卫国，现在还不好下定论，毕竟目前专案组手里没有证据能证明沈适的死和瑶琴有直接关系。不过，沈卫国出现在那里，大概率是冲着瑶琴去的。只是专案组也不确定瑶琴是否知道沈卫国的存在。所以，张昭认为从目前掌握的线索看，瑶琴这么做大概率是想骗对她构成真正威胁的人。
颜素问道：“你是说周彪身后的势力？”
张昭点头说道：“温道全一直没有落网，他在粉冰案里本身就是一股处在主导地位的势力，而且一直存在。周彪团伙作为他们洗钱、投资、变现的通道，理应在这股主导势力的监督下进行。周彪的突然死亡很有可能就是这股势力导致的。”
颜素此时明白过来。只有隐藏起来的黑手才叫黑手，与其让警察全部端了，还不如早早清理门户，挽回一些损失。归根到底，还是老赵那边的计划被泄露了。而且从现在的情况看，温道全的这个团伙已经在内地布局多年，粉冰也不过是他们众多违法产品中的一个。像周彪这种洗钱通道，他们手里肯定还有很多。颜素现在很想跟老赵聊聊，问问他对瑶琴的监控情况，只是打了几次电话都不通，估计是在收拾残局，所以秦儒才会把瑶琴失踪案交给他们专案组处理。
此时，老余打来电话，给了她一个好消息。据瑶琴安保团队提供的笔录显示，正常情况下，如果瑶琴在酒店休息，安保组的人就会守住所有楼层的进出口，防止狂热的粉丝和娱记混进来。不过，在瑶琴失踪的当天，蹲守步梯口的两个安保人员曾经离岗，在隔壁房间喝酒。他们在第一轮讯问中没有说实话，主要是怕丢了工作。有意思的是，他们喝的酒是瑶琴送的。30年的珍藏汾酒，说是犒劳他们的。这几个安保人员都跟瑶琴挺长时间了，瑶琴对他们很熟悉，知道他们下班后，都会喝两口解乏。
另外，据瑶琴团队的一个工作人员透露，瑶琴有一个男朋友，名叫许安志，以前是瑶琴安保团队的。因为瑶琴身份特殊，所以这个消息一直对外封锁，团队里也没几个人知道。两人已经交往了四年多的时间，往常许安志都是寸步不离地跟着瑶琴，但是这次却没有来。瑶琴团队提供了许安志的照片，老余的一组人在调阅大堂监控时发现，在瑶琴失踪的当天下午，监控里清晰地出现了许安志的身影。进一步调查酒店监控后，老余才知道许安志在瑶琴失踪前一天入住了酒店，登记用的是别人的身份证，离开的时间是瑶琴失踪的当天下午五点十一分。他随身携带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老余他们推测是运走瑶琴的主要工具。老余把许安志离开时所乘坐车辆的车牌号告诉了颜素，调查显示那是一辆套牌车。
颜素随后到监控中心去调查这辆车的下落。瑶琴日常居住的地方是A市比较繁华的地段，监控覆盖得比较全面。一路追查下去，她发现这辆车到了崛围山附近山路上，就失去了踪迹。颜素打电话跟崛围山附近的派出所打听了一下情况，那里因为有一个旅游区，所以情况比较复杂——地广人稀，植被茂密，岔路繁多。而且，那辆车是11日出现在崛围山的，今天已经是13日了，大概率已经离开崛围山一带了。时间已经是晚上，走访比较困难，他们表示只能顺着那辆车进入的方向碰碰运气。颜素表示万分感谢。
颜素抽出来时间，去查了查这个许安志，这才发现这小伙不简单。许安志是本省C市人，只有中专学历。从他们当地派出所查到的资料看，他有过故意伤人的案底，除此之外，还有数次吸毒并且被强戒的前科。有过服刑经历，他留在瑶琴公司的简历就“光鲜亮丽”不少。至于他们两个是如何相识并且走到一起的，现在众说纷纭，已经无法辨别真伪。另外，瑶琴已经失踪两天，这两天的时间足够她从S省跑到海边。如果她想偷渡离开，十有八九已经走了。此时，崛围山派出所打来电话，他们找到了可疑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