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此间界，神诡异
这东西只有他能看见，其他人即便砸到脑门上，也只会透体而过，看不见摸不着，里面的东西也只有自己能喝。
没名字，李成仙直接叫它“小黑瓶”。
他穿越后，意识里多出了一个奇物，那是一个半黑半白，交融对立的圆盘。
黑白分立两侧如勾玉，其内各有一颜色相反的点，这形象简直太常见了，最“烂俗”也最玄妙。
当时他以为觉醒了什么非常牛逼的金手指，只觉得“先天道胎”、“阴阳神体”、“太一混沌体”之类的顶级金手指在向自己招手。
结果好几年都没试出来这玩意有什么用。
直到六年前，父亲李二郎开始手把手传授“狩猎”技巧给他，他侥幸一连三十二箭射死了一只兔子，当时一抹只有他能看见的微弱能量被“神异”吸收，落入了黑色那半边。
之后李成仙发现，自己可以拿出一个黑色勾玉状瓶子，里面晃荡晃荡感觉有东西，但极其稀少，而且瓶塞死活打不开。
直到两年半后，随着练习时长的增加，业务逐渐熟练，杀了不知道多少野鸡野兔后，李成仙终于攒满了一瓶，小黑瓶也可以打开了。
里面是一种可以增强神念的“无色灵液”，喝下去后感觉耳聪目明。
第一瓶为了试验该如何使用，大部分都浪费掉了，毕竟他还将小黑瓶涂在过脸上，浇在过树苗下，倒进过洗澡水，最后才敢往嘴里送。
数年时间，他一共积攒了四瓶灵液，速度越来越快，因为他的狩猎效率越来越高，喝了第三瓶后，渐渐有了一些神奇能力。
可以隔着十丈远感知到猎物的位置，拉弓射箭准的可怕（弓不行是另外一回事），而且精力旺盛不容易疲惫（体力不足也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大体就是他的金手指了。
没那么牛逼，也绝称不上一步登天，但确实有用，只是不知为何只有一半功能。
理论上按照一般推测，如果那太极中代表“阴”的部分是壮神念的药液，那么代表“阳”的另一半，也应该能壮....体魄才对。
比如有个对应的“小白瓶”，白天喝白瓶，晚上喝黑瓶，这很合理。
可无论他杀了多少猎物，小白瓶就和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迄今为止，青牛山除了那只斑斓虎他没杀过，就连熊都用陷阱诱杀了一只，原本山上有三只熊，现在就剩熊二熊三了，因为熊大被他弄死了。
但小白瓶依旧没反应，倒是小黑瓶次次有回应。
一个就像女神已读不回，一个就像舔狗句句不落，其中的道理李成仙分不清，分不清啊！
能接触到的活物里，也就只有“人”他没杀过了，但他不是很想为了实验一下金手指，就做出这种事情。
他是穿越了，不是变态了。
至少现在没遇到可以“杀”之人。
“说起来...好像今天我的‘感应能力’出错了，只察觉到了獐子，身旁的老者却毫无反馈....果然不是普通人么....”
自己这感应能力也不是说扫过去是男是女，是长是短都能看明白，无非就是活物会有个莹白朦胧的轮廓反馈，也不排除当初老人和獐子合在了一起，自己没注意到。
“反正这两年没打算离村，至少先要把二郎的病治好再说....”
李成仙收起打不开的小黑瓶，灶房找出了剁骨刀和短刀，开始分解白天猎到的獐子。
这种小村落没有专业屠户，他除了是猎人，也负责处理肉食。
所以他既是大部分肉食的来源，也是肉食的分配者，更是唯一的专业“武力人员”，几相加成，几年的功夫，在李家村已经建立了一些威信，即便是稍远些的别的村子，也听过“李家村九郎”的名头。
因为他杀过熊大。
当然，他的大名很少有人提，大体是觉得太奇怪了。
短刀利索的划破肚皮，獐子被快速的分解、切割，腥臭和血肉对李成仙来说已经稀松平常，他能一分钟剥下一张完整的兔皮。
这獐子满共四十斤的样子，实际上精肉只能出十几斤，剩下的都是骨头和内脏。
整块的脂肪切了下来，回头自己熬油，骨头斩断成节，不值钱的东西，邻里送一点他们可以熬出骨汤，也算是油水。
肚腩切下来一斤好肉，回头让李三妹送去村长家，其他肉，则有几户男丁多的人家财有余力，长期从他这买，打到什么要什么。
最后是内脏，有几家孩子在长身体，就送给他们了，不枉费他扛着走回来，叮嘱一下多煮些时辰就好。
李家村虽然偏远，但整体氛围不错，互相帮持，同姓连枝。
刚穿越的时候李成仙是比较奇怪的，前世经常听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更何况这种生产力低下的“类古”世界，但实际上李家村确实很团结，大家少有龃龉，多有亲睦，村佬、村长做事也很公平公道。
另一个让他比较奇怪的事，是这个世界，居然没有“官府”这种东西。
不是李家村没有，包括几十里外的县城，和他在县城听说过的更远的地方，比如这片名为“云州”的地方都没有。
没有“王朝”，没有“朝代”，所有聚落无论村、县，还是他从没去过的“城”，都是家族自治、共治。
像是李家村这种地方，田赋、徭役之类的都没有，可能这也是为什么李家村还算和谐，山沟里也饿不死人。
同时这个世界也没有年号的说法，县里教书先生说此时是“拾玖贰贰”年。
是的，不是“壹玖贰贰”，而是“拾玖贰贰”，这让李成仙一度懵了，心说难道穿越到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了？只是因为地方偏远闭塞才产生了错觉？
当时他还想着等自己成年了，刚好可以去“驱鬼”...射箭有什么意思，给他发一把莫辛纳甘，让知道什么叫指哪打哪！
结果最后发现这里真的不是华夏...
“拾玖贰贰”具体什么意思，教书先生也说不明白，可能因为没有朝廷也就没有“科举”，读书人在这里地位没那么高，受人尊敬之余，也属于普通人家，最远也不过去过隔壁县。
而这里用的货币则是“雀币”，无论银两还是铜币都带着一个“雀”字，据说来自一个很厉害的宗门，里面都是神仙，也是因此李成仙确认了这不是近代华夏，真的是另一个世界。
什么宗门这么牛逼，能发行货币？雀食牛币！
传闻这个世界有妖，但作为猎户的李成仙从没见到过，青牛山下数百年的李家村也没人见过。
还有更虚无缥缈的“魔”，经常出现在一些民俗元素、戏曲台词中，但作为外来客，还是山野猎户，他了解到的信息太少了。
所以李成仙对世界有了初步了解后，就认定了自己不会在李家村一直待下去，他终究会有一天出去看看，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鬼样子。
可惜，随着李二郎重病，他只能暂时放下对这个世界的所有好奇，扛起了家的责任。
这一世的父亲对他很好，悉心教导，关爱呵护，他穿越时才五岁多，无论前身今生，养育之恩要认，他叫声爹并不过分。
现在父亲长期卧病在床，他不可能离村去探索这个世界。
好在即便是作为一个猎户困在李家村，他也不算虚度时光，金手指一直在积攒。
虽然似乎坏了一半。
分割好所有肉食，李二郎也吃完了药，李成仙将一陶罐肉给到李三妹怀中。
“用油纸分隔好了，最底下那两斤精肉自己带回去，让你娘明天炖给你吃，其他几户你都很熟悉了，送去吧。”
李三妹能出落的这么水灵，也和跟着九哥吃肉有关，穷归穷，蛋白质确实没少吃。
小丫头点点头，送肉分肉这活她经常做。
等李三妹走后，李成仙一屁股坐在院内树下，腰酸背痛。
鸡鸣时出发，又背着獐子走了两个时辰，此时李成仙可谓是疲惫至极。
本来他明天就打算去县里买把弓，手上这把祖传的实在用不了，养护也抢救不回来的那种....
但掂量了一下小黑瓶，感觉距离满溢就差一只“山坤”的距离....
明天还是上山吧，落袋为安，喝了第五瓶灵液，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殊变化。
已经没力气开火了，李成仙翻出点旧的肉干，小刀削着吃了半斤。
肉干虽然味道一般，但在李家村中绝对算是奢侈的晚餐。
他吃的很慢，主要是肉干太硬....
不知过了多久，李二郎居然又撑着拐杖，从屋内走了出来。
见到李成仙，还未等其说什么，主动道：“今晚可无风，我也是猎户，会看天气。”
李成仙无奈笑了笑，将李二郎搀扶坐在树下。
李二郎看着一旁的兽油灯，感慨道：“我以前箭法也很准，怎么收获就不如你这般多....要不是我这身子拖累，家里怕是已经攒出不少粮财了。”
晚上点灯，绝对也是奢侈的行为。
李成仙笑着挑动了一下灯芯，让其更亮：“都是些山里本就有的东西，拉去县城也换不到几个钱，至于猎获多...我可能是比较幸运吧。”
确实幸运。
幸运的来到了这个世界，幸运的度过了最危险的年龄。
李家村夭折的孩子可不少，许多他当年刚穿越时的玩伴人已经没了，比如李三妹的大哥，现在就在村边地里埋着...他能长大，李二郎已经竭尽全力了。
李二郎看着李成仙，眼里全是欣赏和自豪。
他从没觉得，李成仙五岁时那次落水后有任何变化，他的父爱也没有变过。
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李成仙。
李成仙接过后看了一眼，是封着的，上面也没字。
“这是何物？”
李二郎看着院落外的方向。
这尺寸之地，他已经很久没出去过了。
“你刚出生那两年，我在山中救过一个人，对方现在是木云县卫指挥使，大小也是个人物，你下次去县里换货值的时候，拿着信去寻他一下。”
“当年他说日后必有重谢，我倒也没什么需要的，你去问问，能不能要一套锻体之法，你从小没出过远门，不知道外面有多大多神奇，许多手段不是我等凡人可以想象的。”
“我拖累你困在这李家村，却不想让我儿虚度时光，退一步说，练练身体也是好的，当年他说我骨骼清奇，想来你也是这样，说不得以后踏上正途，还能求仙问道呢...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