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老道士,画中人
月莲又羞又气,直往后躲闪,却不料被这人抓去了手中宝剑。
刚想骂他登徒子,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人声。她可不想自己这番模样被人瞧见,白白坏了名声。
只得先躲进水中,等到自己办完了事,再想法拿回自己宝剑。
暗自记下这年轻男人模样后,便又架水离开。
秦星火本以为自己见到自己妹妹秦香香,睁眼却看清一位美貌女子又羞又怒的投入河中。
而自己手里抓着对方的剑不说,迷糊之间还做出了孟浪行径。
顿时大骇,以为自己薄了那姑娘清白,惹得人跳河寻了短见。急急忙忙,就起身往河边跑去。
“莫慌莫慌!”身后却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你方才落水,乃是河女救你。那河女并非鬼怪,乃是心善的精怪所化,许是羞涩,这才躲着你。”
秦星火回过头,却见到是一道人正在和自己说话。
这道人穿着青色道袍,左肩搭着布褂子,里面塞满了宣纸墨笔。
发盘道髻,留着山羊胡,双眼炯炯有神,看上去有些仙风道骨。
秦星火急忙说道:“不知高人有何办法唤她出来,我好向她道谢。”
道人笑道:“也是不难,你告知我她长相,我为你画上一副河女图。你只消每日唤她姓名,她便会自画中出现。”
“可我从何得知她姓……”话未说完,秦星火便看见手中宝剑上,有娟秀刻字,上书‘月莲’二字。
当是她姓名。
“如此,便请高人为我作图——”
高人点头称好,便就地铺上宣纸,挥洒墨毫。依秦星火所言,竟是画出了月莲九分样貌来!
秦星火直道高人,将这画卷收入怀中:“多谢高人!”
“不谢,你此去何处?”
“往泌阳县城,寻我妹妹尸骨,接她回家。”
“如此,节哀,快些去吧。”
道人念了声道号,便让秦星火离开。
等到其走后,也未曾收捡地上宣纸墨毫,而是嘿嘿一笑。
“未曾想,还能在此处见得如此佳货。”
手中墨笔再次一挥,就见宣纸上竟再浮现出月莲样貌来。此画比之刚才,更是栩栩如生,足有十成相似!
“月莲月莲,听我招来。魂兮魂兮,入得此画!以命相祭,以缘做赔,做我侍女,不得离去!”
就见从刚才秦星火离开的方向,飘来淡淡血气。而画中月莲忽得眼神有神,似是惊恐。
“着!”道人用画笔一点,两滴黑墨将眼中灵光遮蔽。
接着便嘿嘿一笑,手中掐了个法诀,画中画像兀自变小,竟是化为了一张剪纸大小的纸人,上面用血字写着‘月莲’二字。
他捏起剪纸人,接着拉开搭包。
里面厚厚一叠纸人上,写着各类名称,皆是他自长安而来,一路收获。
“这等货色,可入甲字一号,当买个好价钱!”
说罢,就把月莲剪纸单独收在搭包另一口袋中,抬腿也往泌阳县城而去。
“许久不见,不知送子僧那边,可有什么好货色?”
……
等到崔仁义整理了百来具尸骨、又做了十余摩喝乐后,也是到了黄昏时分。
城隍庙香客散去,唯余烛光摇曳,白烟袅袅。
这原本破败的庙宇,此刻竟也多了几分仙家之气、人间之火。
高恨水从文武殿出来,手中抱着本簿子,腰间挎着钢刀。
他面色如碳,若是天色再暗几分,都看不清他模样来。
“恨水,怎么愁眉苦脸?”
“禀大人,实乃公务繁琐,不得不愁。”
“哦?还有魏公解决不了的事?”
崔仁义问道。
高恨水却是摇头:“城中往日下属求援,我不能不帮。
今日其余县城传来公文,说是多有女子走失,怕是有妖人作怪,问我们是否有类似情况。
我手下不良人巡查良久,虽没有类似案件,但也惴惴不安,求助于我。
我这才询问魏公,近日夜间巡查、审案之时,可有见到来历不明的女子魂魄。”
“结果呢?”
“自是没有。”高恨水说道,“许是有城隍老爷坐阵,那邪魔外道不敢造次吧。”
话音落下,就见天空中云雾缭绕,龙君敖霜竹怀抱月莲,自空中落下。
“崔兄,江湖救急!”
“你可曾见过月莲魂魄?”
她面色焦急,怀中月莲双目紧闭,气息悠绵,却唯独失了魂魄,只剩下一具空壳。
崔仁义和高恨水对视一眼,忙上前迎去。
这邪魔外道,怕不似高恨水说的那般,畏惧城隍威严。
“龙君莫急,我这便问问!”
崔仁义带着敖霜竹快步走进文武殿,见魏公塑像端坐,急急询问。
魏公却道:“却是未曾见过这水府侍女魂魄。”
敖霜竹不免着急落泪:“月莲自小陪我,跟着我离了龙宫来这汉水。后又陪我行走江湖,体验了人世百态,于我而言已是姐妹!”
“此番落难,真叫人心肠寸断,忧心不已!”
高恨水开口:“龙君莫急,可告知事情经过,兴许会有线索。”
敖霜竹也知晓崔仁义手下庙祝,原本乃是泌阳县城县尉,想来有些头脑。
于是便开口说道:“我自上河村归去水府,却未见月莲在府中。
还以为是送崔兄回城隍庙,可一连等了大半天都未曾见她归来。
忧心之下便出门寻找,却是手下水兵发现了她的躯体顺流而下,这才将她送回府上。
我见她腰间系着葫芦,这才知晓她是要将这酒葫芦交给你。
说起来,都是我的过错。送人礼物,又岂能假借他人之手,害了月莲!”
崔仁义这才知道自己走之前,月莲姑娘为何神色有异。
也是答道:“是我过错,我心急此间事务,走得太急,未等她把话说完,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只是我在庙中公办时,也未见她上门。”
说罢,他眉头微皱,见月莲腰间挂着酒葫芦,却未曾见到怀中那把宝剑。
于是开口说道:“事有蹊跷,月莲姑娘宝剑遗失,或许找到这宝剑下落,便能明白发生了何事。”
说罢,他便招来麾下阴兵,将宝剑模样画下来,接着嘱咐他们寻找月莲魂魄的同时,去打探宝剑下落。
“龙君莫要担忧,可先照顾好月莲姑娘躯体,我已差手下寻找,应当会有结果。”
“也只好如此!”
见龙君心情低落,眼眶红润。崔仁义心中不忍,便说道:“夜已深,龙君若是心中担忧,不若就再此歇下,待阴兵有所发现,也好第一时间知晓。”
“这般,便是谢过崔兄了。”
敖霜竹心中低落,伸手取下月莲腰间葫芦递给崔仁义。
“这葫芦送与你,只当是感谢!”
见她眉眼低垂,崔仁义也只好伸手接过,里面酒液晃荡,他却没有心思品尝。
喝酒误事,眼下这月莲失踪,还是有醉酒的几分缘由。
念及此处,他就只是把葫芦挂在腰间,其中美酒却怎么也不肯再喝了。
将月莲放进寝宫卧床,龙君的心情也稍微平复,坐在门槛上怔怔看着明月愣神。
崔仁义不知如何安慰,也只好拿着万魂幡,再小心翼翼的整理起尸骨来。
如今他每日都有好几百香火气入账,使用香火气来修复尸骸并不捉襟见肘。
看着崔仁义认真而忙碌的为凡人尸骨耗费香火之气,不知怎么的,敖霜竹的心情也略微平静了下来。
待到天微微亮之时,庭院中忽得吹起阴风。
几个阴兵架着一年轻男子呼啸而来。
那男子怀里抱着宝剑,由自大喊:
“她救我一命,我又怎会害她!”
“你们这等阴兵,怕是抓错了人!”